【边伯贤】断章[戌·再见] “我会义无反顾选择你。”(2)

“啊，边先生真是厉害呢哈哈哈哈。”护工更加尴尬，只能打哈哈。
“是啊。”他忽然放平整张脸的肌肉，面无表情地指向门口，“如你所见，我没有任何的不便。我很健康，我完全可以料理好我的生活，不需要任何人来‘照料’我的生活。”
“所以，我现在只希望所有人离开我的房子——”他又指向恼怒的护工，脸却朝我，“他妈的滚！”
【2065.12.0517:01】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丈夫的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我一个人照顾不来，是真心想招你的，没想到他更加抗拒了……刚刚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夫人，边先生的情况……我实在能力有限，还是请您再另找护工吧。”
我呆呆站在楼梯口目送她离开。
第六位了……这是被他赶走的第六位护工了。
本来是我和他搬去和女儿女婿住，但女儿女婿要忙工作，他总是需要照顾而又绝不承认，还总是把女婿忘记。无休止地收拾手尾，女婿无法忍受他蛮横而不自知的搅和，提出要么送走要么离婚——最后女儿和我选择了彼此的爱人，我和他搬回原来的房子，也就是这里。

可是我也老了，我没有能力独自照顾好他。于是我请护工，却都被他赶跑。
他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也是个倔强的人。
曾经他千方百计地追不到我誓不甘休，现在他使尽浑身解数去和这个试图拥抱他的世界对抗。
和我对抗。
【2065.12.0517:23】
敲门。
我收拾好情绪，等待。
“来了——”他拉开门，灰蓝色的眼眸里除了我的身影就是疑惑，“这位年轻的小姐，您是……？”
我无法揣测此刻他逐渐退化的大脑里装着什么，甚至还来不及做出悲伤的表情，眼泪毫无预兆地就从眼眶里落下来。
连我也不记得了吗？连我也会看错吗？
“哎哎，您遇到什么了，别哭呀……可以先进来喝杯茶，慢慢说好不好？”他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赶忙扶我进沙发坐着又端来一杯茶。
我静静地看着他忙活，已经无泪可流。
等他真正在我面前坐定、绅士地微微皱眉露出关切的表情、用那双最深情的眼睛凝视我的时候，我才开口，“先生，您刚刚说，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