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投】拾星者，将坠落的星子(4)

我再次感到手足无措，好在3216似乎并没有要让我回答的意思。
他带回来的月屑躺在云里灼灼发光。
“最好别碰——还是挺烫的。” 3216低头将小锅放上月屑，那些金黄色的碎片在云上舒缩扭动，噼啪作响，如一簇闪烁的水晶火苗，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我看着小锅里的几团星星渐渐熔化成一抹半透明的淡黄，在3216手中木勺的搅拌下溢出淡淡清香，似乎有些粘稠，令我联想到小时候吃过的藕粉。
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我小心地吞了吞口水。
在我出神时，3216已动作娴熟地提起小锅，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入面前两个杯子，然后对我做了个 “请” 的手势。
“来，尝尝。” 他似乎兴致很高地递给我一个杯子，“绝对不烫的，你大可放心就好。星星即使熔化，温度也不会太高——能在这儿吃到发烫的东西，还是挺难得的。”
我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确实是藕粉的口感，滑润微甜，而且正如3216所说，也确实只是温热而已。令人放松的饱腹感爬了上来，我突然察觉到一阵奇怪的感觉——裹着我的什么硬壳在一点点剥落。我似乎不再那么执着于寻找我的裁纸刀了。
这里的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我和3216这么吃了几顿饭，也睡了几次觉，但夜空仍然是夜空，月亮仍然是月亮——不管是3216的月亮，还是更高些的我知道的那个月亮，都依旧散发或是反射着柔和的光。

我们都似乎是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我回去的事。我已经习惯在轻飘飘的云层中入睡和每餐都吃温热的星星熔液。我也已经可以在这里自娱自乐——从厚重的云层扯下云絮来捏造各种东西，陪3216四处寻找星星，在3216的月亮暖黄色的光芒下玩手影游戏。以前看着裁纸刀发呆那种无趣的消遣方式，几乎已被我完全忘记。
我不再有从云端一跃而下的想法了，不仅是因为下面什么都看不到。
“我觉得……我想继续活着。”
在第十六次晚餐——当然啦，因为一直是黑夜，所以我们吃的都是晚餐——之后，我看着一如既往正用积雨云刷洗着餐具的3216，下定决心般这么说道。
3216的动作明显一顿。
他慢慢地几乎是颤抖着转过身来：“你是说……真的吗？对吧？” 他脸上的神情很难说得上是欣慰还是落寞，更像是两者纠缠在了一起，拉扯着他的面部，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点头。
“我是要感谢你，3216……如果不是你在这段时间陪着我……我不会有勇气这么说的。……谢谢你，3216。谢谢你。”
面前灰色的拾星者看着我，一动不动。良久，他释然地舒出一口气，微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紧紧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