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掠风月于朝(2)
紧贴的两对眉毛终于分开,而空气急于驱逐那里的余温,留下嫉妒的凉意。一阵稍长的鼻息,将唇叶撬开,何其轻松。鼻峰的交错,起伏得急促的鼻翼,颈鬓间穿行,颤抖得发烫的指尖,以及粉底逸散的难言香气,将仅做记录之用还会破坏性质的眼珠排除,只为证明这一吻的真实,她的过往不难摸清捋直,而你确切占据了她初吻的历史。交替地反侧,吃力地吮吸,无序地伸缩,失误地弹起,试不出纠缠的角度,钻不进快意的罅隙。像企图表现自己成熟的小屁孩,学着大人才说的傻话。享受标准如何,是否有过前科,知己莫如己。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给予一些反馈,当然,不是纠正,这个领域,没人张口就是真理,闭口又是箴言。
倘若你要按下快进,方式,确实多种多样。在毫无防备时对突如其来的疼痛无动于衷,不是人的本能,而且,患部越是紧张,反应越是激烈。病理命名不重要,只要假装不小心,让牙口掺和进来……她的身躯猛地一颤,你被急于后撤而未收回的手一起带动,傍身椅倾,含葱掩朱,嘤嘤微鸣,你确已将她推倒——即使这还是你过火的想法,不,它甚至有些危险,虽然……不失为更进一步的妙策,真的要这么做?
你如是说服自己:第一次总归是笨拙,就算为回忆再添几缕尴尬。好吧。
颦着的细画的眉,鼓着的浅擦的腮,抿着的淡抹的唇,都未晕开而减半分春色,有泪光荡漾,有沫丝闪烁,跃动的目光,欲滴的脸庞,似笑似哭,何其可爱。至于你的表情,她见了,她笑了,对你来说,足够了,一切都随着你的灵感演绎。
你护住的小脑袋里,理智已不剩多少。她向下一瞟,小嘴不自然地缩了缩,仰起头,沿着下颌与细颈流着的液滴,藏进衬衫领口最顶的纽扣,而你的手指已探入阴影。你们侧过身,不觉地板的冷冰,然后,交织,合契,躁动,吞吐。三角领下的织物已然浸透,拈起总总黏着,你花了不少时间,才将第三颗解开,翻出一侧的衣襟,鲜艳,除此再难描述,诱导你顺着温热的触碰,滑入嫩润的交点,再绕到后背,释放真正的柳暗花明。
你凝滞在一片反常的粗糙,是,那是些零星的体表结晶,她苦难的冰山一角,你记得就好,她此时并不值得你当病患看待,品味大地的慈悯,忘却世间的不快,避开,然后松开这段扣带。
她失去了骨骼,软软地摊在你的身上,那颗心意外的平静,在胸前三公分的位置彷徨。《蓝色多瑙河》进行到第二乐章,在你的掌心流淌,淹没形容它的一切词汇,倒映四处流泻的春光。你所掬起的水,不论如何留心地紧捧,都止不住陷落你的指间,达不到填平你的无厌。至于系统归纳的技巧,别太粗暴,精致,经不起抓挠。沿着鹦鹉螺的曲线,搅动令人迷幻的漩涡,划过发散海面的残阳泡影,点燃矗立礁岸的高塔烟火,将一空夕烧以两指囊括,乘满天鸥鸣于猛浪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