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 其之一(2)

门开了，外面是两张熟悉的女性面孔。
较为年轻的女孩看见门口的贝依绮先是愣了一下，勉强地扯出笑容想表达自己的善意：“依绮我回来了。”
贝依绮伸手接过姐姐的书包，放在一旁，然后搂过姐姐，轻拍了两下姐姐的背说道：“不早了，姐姐去睡觉吧，明天周末我再来找你。”
姐姐靠在妹妹的肩上微微点了一下头，分开后缓步向前走。
“哒、哒、哒……”运动鞋鞋底接触木地板敲击的声音只有三下，接下来的一声巨响砸进了在场三人的灵魂。
……
“医、医生！我姐姐（女儿）她怎么样了？”
医生面对着三个着急的人，推了一下眼睛，看了一下报告，说：“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回事？她十分虚弱，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休息。”镜片反射着医院的灯光，她们看不到医生的眼神，但责备的语气无一不剐着两个大人的心。
之前站在门外的年长女性跑到医生身边焦急地询问：“她没什么大事吧？过几个月她可是还要考试的。”
“考试？她这是过度劳累！要是命都没了还考什么？再多几次就可以不用麻烦救护车了，直接移交火葬场吧！”医生放下手中的报告单没好气的回道，说完就离开了，留下病房外的三人互相沉默对视。
贝依绮走向其中一位女士，首先打破了沉默：“都是你！姐姐每天为了你这位‘优秀教师’的业绩早出晚归，来没好好放松过！”
“那我呢？我不是也每天早出晚归？我就很轻松吗？我供你们吃，教你们知识，我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对，你不轻松。你每天都需要‘照顾’百来个比我年纪大的孩子，把亲生女儿放在别人家‘寄养’！”
“他们要迎接属于人生的转折点，提高成绩是他们自！愿！的！”
“成绩成绩成绩！你的眼里只有成绩吗？”
“没有成绩他们未来怎么会有美好的生活？！”
“美好生活？那你有吗？你从没好好陪伴过我，只因为姐姐是你的学生，你就把精力全投在她身上，那我呢？！每天都是阿姨接我上下学，你不如直接和阿姨换一下女儿好了？我在阿姨家的时间都比在自己家时间长。我现在才九岁啊，你难道也希望我在姐姐这个年纪的时候躺在这里吗？妈！”
“……”
短暂的争论顿时停止了，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着谁。
“好了！这里是医院！”阿姨从医院长椅上站起来，分开面前的这对她熟悉母女。
贝依绮低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时，冷白色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眼睛的高光让人感觉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白。
母女俩隔着一个人对视着，僵持着，谁也不让着谁，都希望用自己的目光让对方明白自己的不易和委屈。但最后只剩下了微弱的叹息回荡在医院的回廊，于冷色白光下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