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人(2)

“位格上的区别吗？位格是指什么呢？”蔷薇不理解的追问。
“啊！真是抱歉，我用了生僻的词汇。这里的位格是我借用了神学理论领域的术语，我解释一下，位是指位置，格是指智慧的显现。人类认为地球上只有自己是智慧生物，因此位格是只有人才有的，其他动物，植物和非生物都是没有的。因此有人格这个词，但没有狗格、猫格、或者鸟格。这样解释蔷薇你能理解了吧？”井一先生耐心的说道。
“这样说来，我似乎能理解一点您说的自大的部分了，那么自卑的部分怎么理解呢？”蔷薇向来是追问到底的性格。
“其实自卑的部分还是落在了高等动物这个词上，那就是人类虽然创造了辉煌的文明，且构建了复杂的社会关系，但终究明白自己还是动物，摆脱不了自身动物的一面。无数的社会学家、哲学家、教育家都在试图规制住人类的动物性，但是时至今日依然算不上成功。”井一持续解释着。
“你说的是人类一直以来，持续和自己内心的欲望相抗衡这件事情吧？”蔷薇反问道。
“你真是让我惊讶，蔷薇。你总结的好极了。人类社会的发展真是让我着迷。我构建了一个模型，在这个模型里，我这样来假设人类道德和律法的产生：几百上千的人，群居形成村落，男女老少，有的有血缘，有的没有血缘。在缺少规则的环境里，个体强壮程度的差异很容易导致体力上的强者霸凌体弱智。但是体弱者尽管在体力上出于弱势，但在智慧上或者群体力量上未必处于下风。这句话包含两层意思，一是有些人虽然不强者，但是很聪明；二是在人群里，体力上的强者其实是少数，就像在一百个人里面，高大强壮的可能就是那么三五个人，其他人都在平均水平附近。体弱人群很可能在群体力量上远强于体强人群，这样就具备用群体力量约束较强个体的基础了。在这个基础上，大约就诞生了是非观念，然后就有了道德，后面又产生了律法。”没有听到电话那头有回应，于是井一决定举例来说明情况。

“举个例子吧：一群不怎么强壮的人，为了避免被强壮个体霸凌，因此造出来“英雄”这个称号，英雄被定义为是好的，英雄要不畏强暴，保护弱小，维护正义。强者一旦被赋予了英雄的称号，一方面得到了群体认可，甚至是尊敬，获得一定的利益；但另一方面也将被英雄的定义束缚，一旦他临阵脱逃就成了懦夫，一旦他欺凌弱小就成了恶霸，一旦他背弃正义就将丧失全部的光荣。当然，懦夫和恶霸这些负面的概念被创作出来，也是为了利用群体力量去标定，评价和惩罚某些个体，这就是有了是非的判断。”
“那么是非是确定的吗？”蔷薇明知故问道。
“嗯。虽然我知道你是在明知故问，但是我依然欣赏你追问到底的精神。其实有很多的事情谈不上大是大非，但是可能对群体利益不太好，那么就纳入一般道德的概念。例如，为了避免传播疫病，要求人类在公共场合不要随地吐痰；为了确保大部分人能得到休息，要求夜里不要发出噪音扰民。这些事情谈不上大是大非，算是道德范畴的事情。不过有些时候，一些道德范畴的事情，完全可以在一定范围变成法律，被强制力确保执行。例如，随地吐口香糖在某些国家是违法的。”井一先生总是很喜欢举例子，这也是他从人类身上学到的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