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新港】温柔天才(4)

我的两条腿抖得很厉害，手里拿着的可口可乐罐也在抖，有暗红色的液体从罐口处漾出来，顺着我的手滴到了地上。
他说：“我真的吓着你了?
我的嘴结巴起来，也由不得我不结巴:“你是....韦?”我看见他左眉上方的疤痕已经变成一道衰老的皱纹了。
他点头，但是，眼睛里的忧伤也浮现了:“我想，我能好起来。”
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他把自己的脸背过去，像是在告诉我一件不值得提的小事：“早老。”
我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早老。
“什么是早老?”
就在这时，爸爸从医生的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诊断书。爸爸的面孔看上去让人很舒服。他走到我面前，用手扒拉了一 下我的头发：“没事了。 ”
我跟着爸爸离开时，我脑袋里很乱。我看见韦用一种羡慕的目光追随着我和爸爸。在医院的大门口，我对爸爸说：“等我一下，我要跟那个人再说一句话。 “我顺着长长的走廊跑到韦的面前。当时，韦正坐在长椅子上，垂着头。他一看见我，脸上就有了笑容。我因为他装出的笑容而难过。

我又问了一遍：“什么是‘早老’?”
韦停顿了一下，说：“在《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三百三十六页上能看到。”
在大街上，爸爸说，吃麦当劳？我说，不。爸爸又说，改吃西餐？我说，不。爸爸说，咱们得吃点什么吧？
我说，不。
韦休学了。他只能休学。但是，韦不在学校里出现，比他当初天天在学校出现时更能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有时，韦出门帮助家人上市场买些菜回家。但是，当人们知道他的实际年龄后，就开始尾随他了。
韦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韦就只好长时间地待在家里。据说，他滞留在镜子前面的时间愈来愈久了。他天天都在数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头发,他不时地用手指抚模自己脸上的皱纹。但是，韦的妈妈说，韦在镜子前总是做出各种各样的微笑的表情。人家问她，你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韦的妈妈说，我真的搞不懂。
韦的爸爸每天上班下班，总能碰到一些人。 这些人都用含蓄的口气向他询问韦的事情，想知道韦的近况。韦的爸爸一句话也不说，他不想说。大家都看得出来，韦的爸爸内心很苦。 有许多人开始给韦打电话，韦家里的电话成了热线。给韦打过电话的人都说，韦的声音非常非常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