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达不了的告别(2)

她的眼睛望着远处，眉毛低垂着，似乎心绪黯淡。
她没有注意到我，或许是雨声繁杂，吞没了我的声音。
我又呼喊了她一声，声音依旧很轻，却也比之前高了不少。我敢信，这次她一定听到了，待会儿，她就会缓缓回头，用泪眼倾诉柔情。
可她没有回头，依旧平淡地望着那不明所以的远处，我怀疑似的也望向那边，只可惜我目之所及的只有幢幢阴影。
我想告别至少要在她身边说出，想走到她身边再倾吐我的深意。
但是，面前却隔着一道昏黄的灯光，灯光在她的脸颊上勾勒出一道金边，却在我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
我的心砰砰起跳，被雨水淋湿的脑袋此刻又涌上一股热血，里面像是扔了一杯炸弹似的，让我头昏脑涨，分不清方向，但唯有她的方向，我还能分辨出。至少现在能。
她和我只隔着一道灯光，我敢打包票，她一定注意到我了，只是装作没看见罢了。或或许她只是在生闷气罢了，为了白日里的某件平常事而生气，对象不是我，但我也身在其中；或许她又是真的讨厌我呢，讨厌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事情呢，说实在的，我没干过什么坏事，一直都规规矩矩的，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很亲切。
我的脚凝结在地上，手指试图穿过些许昏暗的黄光，可这些黄光似乎有些灼人，也许这也不过是冷雨的错觉，却让我撤回了手指。

我又试图呼喊她，声音轻微，被雨滴吞没，没了踪迹。
我犹豫，我害怕，我开始徘徊，我敢说我可以一口气从街道的这头跑到街道的那头，但我却跨不过这一道昏黄的灯光。我并未害怕，要不我就会隔着一堵厚厚的高墙来目送她的远离了，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淋着冷雨，远远跑来，只为一个告别。亦或许我也不是完全是为了告别，我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的。但这一道灯光却阻隔了我，我觉得它灼人，它晃眼，它让我浑身不自在。但是，仅这么一道黄光，就能阻挡我的步伐吗。
我试图跃起，一口气跳过去，或者绕开它。尽管我想净办法，这道昏暗的灯光一直会在我的面前，而且我也没法跳过去，因为我敢相信我只要身处其中就会立即瘫倒，失去神智。
我踌躇很久，直到最后一辆班车如期而至，它摇摇晃晃的停在她面前，这是最后机会了，我费劲气力大吼一声，期望她望我一眼。
她依恋着望向我这边的天空，然后忧郁的转过头，走上了汽车。
她应该看到我了，又或许没有，我目送汽车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顺带望着离去的那片天，只有风和雨……我又抬头望向自己的这片天，一些厚重的云，以及一盏晃人、炫目的昏暗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