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鱼02(2)

左航是那种很明艳的五官，眼睛滴溜滴溜的，像小鹿一样，生了和他哥一样的冷白皮。以前头发留得长了些，就被刚长牙的张峻豪跟在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的叫，叫的烦了回头去给他两巴掌，张峻豪就会一屁股坐地上哭。
那时候脸还留着婴儿肥，哭起来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五官皱巴巴的，惹得经过的大妈心疼，凑过来问他怎么了。张峻豪抽搭着，一脸委屈：“我说他漂亮，他还打我。”
左航被气坏了，自己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能说是漂亮。踢踏着拖鞋就跑上楼去，一剪刀把自己的头发给剪没了，还剪得七八歪扭，多一块少一块的。严浩翔回来后，见他这幅模样，黑着脸把他拉去理发店剪了个寸头。
左航是被吓醒的。
梦到他一直在跑，到处都是山。他的手和脚都变得特别小，比现在足小了一倍。山里没有人，黎明时分的晨曦落在山上，脚板被石头划的鲜血淋漓，没看清路就踩空了，一头栽到了深山的缝隙里。
然后猛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地上，头顶是张极疑惑的表情。
怎么会有人睡着了还能摔？
张极哭笑不得，朝他伸出手。左航的手比自己小了一圈，抓在手里软软的，刚好能包住，虎口处的茧磨得掌心发痒。左航接着他的手站起来，可能是坐得久了，一瞬间头晕目眩就往前倒。被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突然就有人扑到自己怀里，张极被他弄得愣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怀里高得吓人的体温，皱着眉把他推开：“你发烧了吗？怎么这么烫？”
“嗯？”
左航好不容易站稳了，模模糊糊地抬起头，对上张极的眼，一时失神。
真的好晕，他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能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张极的眼睛半明半暗，有点像深海里宝藏的光芒，那种触不可及的感觉。
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微微往前靠，额头抵在他肩上，闷声道：“......抱歉啊，借我靠一下。”
张极僵了一瞬，低头去看那人头顶上的那个小发旋。左航身上有股味，不浓的味道，有点像花香，但又好像不是。应该是体香吧，他这么想。
一个大男人身上还有体香，怎么想怎么奇怪，但是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又毫无违和感。
真要了命了。
张极把他扶起来，朝着门外面喊：“老师！这里有人中暑了！”
左航醒过来就看到了他哥那张臭脸，知道自己又闯祸了，眼睛还没闭上就听到他哥冷冷道：“醒了就别装。”
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秉着先认错就能挨少点骂的原则，左航硬着头皮就来了句：“我错了。”
严浩翔白了他一眼：“错哪了。”
“不知道。”
“不知道你错个屁。”严浩翔看了眼表，转身过来把手搭在他额头上试温度，感觉好了点才把手放开，垂眸去看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道：“我晚上不回来睡了，冰箱里有速冻饺子，你晚上煮来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