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2(2)

暮色中原本渐起的虫鸣绝迹，秋末的野草在骤起的冬意中尽皆死去，两个男人的腾转挪移间便摧残了不计其数的冬的尸体。
霜雪逐渐爬上了男人的面颊，把他原本就灰暗的脸冻裂，棱角分明的有如槐树皮所做的面具，生气全无，而他手中再次挥出的宽刀越发沉重，没有几分锐利，却重重地砸在王震升冻结了寒冰的刀刃上，狠狠地砸在他的胸腹，砸在他剧烈跳动的心口......沉重的全然不似人间应有的重量。
每接下这样沉重的一刀，王震升的眼中就多出一寸绝望，一生中所有的是是非非好似轮回，那些本以为早就遗忘的记忆被这重刀从他心底压榨出来，破碎的窗口放映着痛苦的根源。
勉强撑下第九刀后，王震升再也坚持不住，于是寻着那男人收力的契机，带着他全部的后悔与无助挥出了最致命的一刀......而盯着王震升的脸，看着他溢于面目的绝望与无助，男人微微裂开的面具上露出生硬的笑意......
终于暮色的最后一抹温存在雪国中逝去，冰冷的疆域成为眼前人的归宿。王震升的尸体半跪在荒野中，长刀支在身前霜寒也入侵了他的肌骨，他僵硬的仰着头，看向前方。在他的脸上，刚刚的后悔与无助已经全然看不见，还挂在嘴角的只有满是愧疚的笑。

女子身形微颤，站在他的面前。她缓缓俯下身，拭去丈夫鬓角的霜。
“带上雪国，去云海城，我安排过了。”男人走远了，声音被晚风吹卷过来。他低着身子咳着，步子却不肯慢。宽背刀背在背上，喉咙的伤口渗着血，滴落在荒野，和深秋一个颜色。
夕阳已经不见，残霞不知何时懒懒地挪到了头顶，灰色的雾气在荒野上蔓延，灰色的雪从残霞中飘落，落在了荒野的每一处角落。
老槐树下，女人搂着男人，沉默地看着这片荒野上的晚风早雪，额间坠着一片灰色的残雪。发梢拂动间，残雪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