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10)

最后，我们累瘫在地上。
「我不干了。」我爬起身，冷冷地说。
「那你还会变成前段时间的样子。」
「有什么区别吗？怎样都是怪物。」
十三号没再说什么。
我回到房间摔上了门。
10、
无聊，无聊死了，我不知道所有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无止境的杀戮，沾满血的长生，我累了。
我再次有了那种血液被魔鬼吸食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又在一天天萎缩、坍塌，这是来自魔鬼的惩罚，契约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但我什么都不想做。
也许有一天那只巨鸟累了，会直接将我的灵魂杀掉吧。
自从那天跟十三号争吵后，我无数次有这种想法。
我以为她会继续出门去捕捉猎物，因为她显然不想跟我一起等待那虚无缥缈的死亡。
但她没有。
她每天都在家里，时间到了会给我送上饭菜，即使是长生，我们也需要食物，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知道我不想看见她，她只会将饭菜放在门口。
又一天，十二点，笃笃笃，三声敲门声，这是送饭菜的暗号。
我打开门，却没看见饭菜，只看见十三号。

「我有个想法。」十三号说。
我觉得十三号一定是疯了，长期缺血引起的头脑发昏精神不稳，让她才提出了这样的提议。
十三号邀请我一起去杀掉那个暗夜中的魔鬼，那个契约的签订者，那个能把灵魂当做玩物的巨鸟。
「你疯了吧？」我说。
「也许吧，你不是说我是一只怪物？」十三号无所谓地耸耸肩。
想到要将巨鸟作为猎物，我竟然有一丝兴奋。但我没有把握，想到它的巨喙，它的羽毛，它的利爪，它如黑色巨山一般的身躯，我实在觉得这是鸡蛋撞石头。
「我有办法。」十三号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那个暗林中有一种银色的树，巨鸟碰到它便会燃烧，我见过。」
十三号说当她在暗林中逃窜时，尝试了各种逃跑的方法，这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她原本想用银色树枝杀了巨鸟，但巨鸟再也没有让她有接近那片树林的机会，在杀死她前，跟她签了契约。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十三号，这是又一个陷阱么？
「你难道不想结束这一切吗？」十三号看着我，她的眼神总是那么亮。
善与恶，对于我们这种连阳光都不能接触，只能在黑暗的地道中如蝼蚁一般生活的「人」来说，讨论起来太过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