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09，战】(2)

谁知，没有第二日。当夜熊熊火光冲天，四处刀光剑影，他撑着五脏六腑剧痛的身体，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中爬出暗室，迎来的便是少年寒光凌冽的一剑。没有犹豫，没有不舍，甚至唇角还带着笑。
熟悉而又陌生的笑。
从乱葬岗六尺黄土下被挖掘出来的时候，他便知道，如果他能活下来，他们之间就算曾经有过什么柔软的东西，隔着血海深仇，再也无法和解了。
他当时就想，等到魏婴成为他的阶下囚的一天，他必定用同样的笑容，喝着酒，看他万劫不复。然后，在魏婴死去之后，坟前一炷香，再搁上他喜欢的一朵芍药，好歹也算成全了他们年幼时那场无疾而终的离别。
可当魏婴鲜血淋漓奄奄一息趴在他脚下，真正成为任他处置的阶下囚时，他已经坚硬成铁的心又跳动起来。终还是没控制住自己下令让温情回来给他治了伤。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因为他要让魏婴活着受罪，他欺他辱他，让他雌伏于身下，看他拖着伤腿在地上寸寸爬行，听他在床笫之间哭泣求饶，他心里该是痛快的。

痛快。
蓝忘机心头煎熬着这两个字，翻来覆去地去想，试图从中熬出一星半点的快慰。却始终不曾成功。他终于承认，自己更痛，更煎熬。他要的风水轮流转，他要的悔不当初，魏婴都不曾给过他一分。
唯一有的，是装聋作哑，是隐忍蛰伏，是伺机以待。
要是知道自己的腿没废，要是还有一点力气，他一定会逃离他身边，像那一日，毅然地再次扔下他离开。
蓝忘机绝不能让他有这个机会。
可是今天，魏婴对他说：我已在血海里沉浮太久，一旦犯错，便永堕地狱。我真心以待的人都将为我陪葬。蓝湛，我怕你也会如此。
怕？
他真正怕的，是这个？
不，不对，他若怕，绝不会亲自动手杀他！
蓝忘机清醒过来，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任他抱紧，乌黑的发丝遮住了脸，双腿还垂在半空。
他抚摸少年的光滑的后背，轻声道：“阿婴，你若是早些说实话，我绝不会这样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