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53)

我依旧从那个门扉中窥探父亲，父亲也没有变化，每天醉心于实验。我们的生活依旧不变，我每日受训，小心隐藏着脑海中的想法。直到那一天，父亲躺在了病床上。而我，则拿出了拿把手术刀。
刺入身体的那一下，非常轻。只用了很小的力，父亲的神色甚至没有什么变化。可接下来，当纳米机器人注入之后，父亲的神色开始有些痛苦了。他想不到，为什么预先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现在会在他体内四处破坏。从他的肝脏开始，经过肠胃，最终再抵达大脑。他的眉头紧皱，痛苦开始放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突然，他看向我，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小男孩的神色。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伸向了我的脸颊。

下一秒，他便彻底倒下了，一切都归于沉寂。空气安静的仿佛还能听到他上一秒的呼吸，不知从何而来的蝉鸣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来到了窗边，远处，一座交错生长的塔正点亮了他的夜灯。我想离开这里，从窗户边跳出去。但是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原本脑海中清晰的声音，此刻变成了一团乱麻。我看向身后，那个熟悉的柜子，径直走了进去。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除了那片小小的缝隙，只是缝隙里，我再也看不到父亲。一个个记忆的碎片，像雪花一样在脑海中翻涌。那广场上飞舞的群鸽，傍晚的夕阳，24街的香草冰淇淋。那些记忆渐渐暗淡，最终成为了一只锦鲤波动的水纹，与缝隙中他的面庞一起，坠入黑暗，下一秒，更加深沉的黑暗袭来，我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