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旋律》(16)

这愚蠢的孩子，我活了那么多年还不能治你？就在族长一直和毛球周旋的时候，灰白色的寄居蟹早就慢慢爬到了电力室的控制台上。
底牌有王。
这座码头的边上便是水电力工厂，工厂地下管道错综复杂，螃蟹的那跟管道早早就被土啊泥啊堵住了，碰巧这跟管道也早就不再使用。但只要按下控制台上这个按钮，那么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突入起来的警报声吓了毛球一跳。
“小子，这是这个码头紧急排水的警报声，这个码头上所有的管道都会参与排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族长彻底看穿了这披着猛兽外衣下的只不过还是个自相矛盾、倔强的孩子。
毛球愣了足足三四秒，信息疯狂涌入他的大脑。独自一人漂泊、无依无靠、寒冷、饥饿，独自漂泊时的种种情感占据了他此刻的大脑。在他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他松开了寄居蟹，飞速朝门口跑去。
小寄居蟹依旧带着紧张的神情回到了族长的身边。
“这是他自作自受，阿叔。还有，我们该走了。”
族长号召起自己的族人，他们不能冒着被毛球报复的风险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回到毛球这里。他一路狂奔，不断地逼迫自己想着今晚早些时候和螃蟹在海边的嬉闹。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他回到水管边，而螃蟹却不见踪影。深夜即将过去，晨曦马上就要到来，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个孩子。这世界上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走过很多很多的错路,做很多很多的错时。毛球着实可怜，他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当他终于又来到那堆礁石上，今晚早些时候的对话依然历历在目，就好像在那个位置上又看到了自己和螃蟹。
水管中的水汹涌澎拜，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毛球绝望的看着水凶狠地砸在海平面上，此时的螃蟹一定早就顺着水流漂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再一次，他失去了至亲之人，毛球蹲坐在礁石边缘，嚎啕大哭，心中的悔恨再也不能被抑制，任何的理由都是借口。自己亲手害死了螃蟹先生。
“毛球……”在礁石靠近水管的那一侧传来了呼唤声。听到这声呼救的毛球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几乎是瞬间扑到了那摊泥里，把螃蟹从里面叼了出来。因为螃蟹预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用收集来的泥土堵住了水管，虽然抵挡不住水流的汹涌，但一定能争取到时间逃走，就算没有逃掉，泥土也能很好地作为缓冲不至于让螃蟹摔伤。毛球不停地舔着螃蟹的壳，帮他清理身上的淤泥。
但是获救的螃蟹并没有松下一口气：
“海螺……海螺……”他用他的钳子指了指前方的海域，像是在挽留它们不要离开自己。
毛球见状一鼓作气一跃跳进了水中。脑中并没有多想，这是唯一的办法。进入海水的一瞬间，黑暗、冰冷、失重感遍及全身，勇敢的毛球克服了自己怕水的天性，但奈何不会游泳可不是勇敢能解决的。在海水里他甚至不能完全睁开自己的双眼，那是压倒性的恐惧，在海水中没有任何办法。毛球胡乱的捣腾着自己的四肢，但是海水很快边充满了他的鼻腔、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