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心（内容后段希望过审）(2)

“干什么啊？”他问。
“这是成绩单……老师让签字……”小孩颇为忸怩。
“平时不都让你妈签……”还没说完那个“吗”，王明就知道为啥了，放下成绩单，拧起了眉毛，压低了声音接着说，“你不是说新报的补课班挺好吗？”
儿子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吱。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子，王明想起自己平时开导别人时说的话——“考不好你着急，孩子就不着急吗”。于是叹了口气，把字签了，对儿子说：“下次努力吧，别让你妈知道了。”这话令儿子颇为感动。
到了饭点，婆媳两个不停地给王明夹菜。嘘寒问暖的，热情得异常。他便只忙着答应，吃饭，竟然没机会提裁员这码事。
家里的灯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柔和过，电视里演的什么不重要，只要有声音，有画面，让他觉得自己还能感知到周围的世界，就够了。“不如就不提那码事了，歇着！”他暗自想着。
然而他又没遂愿。老妈趁他周围没人，神神秘秘地把他叫进自己屋，说是让他帮忙修暖气。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进门老太太就把门带上了，满脸堆笑地说：“小明啊，你看妈都一把岁数了，你爸走得又早，我这身体又一天不如一天……”说着，咳嗽起来。
“妈，您说这干嘛啊？”
“是这样，前天你李姨给妈推荐了一款理财产品，低投入高收益，年底还有分红，妈一听有这好事，就……”
“您不会拿您的养老金去买那个骗钱的东西了吧？”

“什么骗钱的东西，这孩子！妈不是为你们着想吗？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那点养老金存银行里才多几个钱？妈是为你们好！一天天就知道跟你妈吹胡子瞪眼！等我……”
王明还没等那句“死了”，就喊了停。这回，他同意了。为啥？“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他经常用来开导别人的话。老妈上年纪了，本心是好的，以后尽孝的机会越来越少，与其吵一架，不如就忍着脾气答应了，尽管自己压力也不小。出门的时候，老妈笑得十分慈祥。
一天的忙碌，归宿还是被窝。从结婚到现在，王明似乎并没睡过几次安稳觉。今天索性，把裁员的事抛到脑后，倒头就睡了。“什么开导不开导的，梦里啥都有。”他这么想。
不多一会，有双手很柔和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柔顺的发丝垂到他的胸口。这种久违的感觉，除了刚结婚那段时间，只出现在梦里。王明没睁开眼睛，他用心地感受着牵动心绪的气息，心跟着活跃起来，甜甜的。
胸口上的热开始一阵阵上涌，深入到心里，流动在血液中，慢慢地贴近到唇边。此时，世界是黑暗的，是寂静的，只有两颗心，火热地跳动着。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为时已晚。唇边的干涸像突逢甘霖一样，变得温润、有生气。慢慢地，甘霖汇聚成溪流静静地流淌，又汇聚成洪水般的气势，搅动着浪涛，搅乱了思绪，搅活了心。他的眼中是山河在岁月的风尘中涌动、起伏，诉说这人间的浪漫与美好。月色下，他用呼吸、用肌肤、用脉搏去感受这一切，去救赎那颗干枯的掉着烂渣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