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命运叠加的瞬间[上](2)

我们当时遇到了一群原始人，那也是我唯一一次开枪。原本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安闲时，我们与全国人同时得到了消息——大概在百年后，历史书上会这样讲:伟大的王举行了一场远征，征服无数国家地区，却被突如其来的滔天洪水冲散军队，夺取生命。有个外戚势力趁此机会发动政变 取得王位。因此，我确实走投无路了。
我把行囊放在门口，把手枪别在腰间，用衣服遮盖着。之后走向村中央的教堂。村里还有个习惯:所有人喜欢扒着窗户观察外面世界的风吹草动。所以，村民们其实早知道我回来了。
教堂里举行着礼拜日的聚餐。当我推门进去后，所有人一如既往的无视。除了那个老神父——似乎我小时候他就这么老——直勾勾盯着我，似乎想和我说话。而我装作没注意，开始和邻座闲聊。
就在这时，教堂门突然被撞开，几个孩子一瘸一拐的跑了进来，他们身后紧跟着一个像黄岗岩一样，长着方脸与雀斑的魁梧女孩。她喘着粗气 甩了甩粗糙的辫子 随后迅速抓住了一个跑的最慢的女孩，竟然开始用肥厚的拳头殴打她。整个教堂的人都见怪不怪的沉默着，只有老神父起的发抖。我悄悄拔出枪 ，伸到桌子底下，一枪击碎了教堂另一侧桌子上的酒杯。所有人都被破碎声吸引，小女孩在她松懈的一刻挣脱了出来，向我这边跑来。她跑过我身边时似乎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魁梧的花岗岩女孩回过神，立即追来。她接近时，我果断伸出脚绊倒了她。她的动作在我眼中放慢，表情由戏谑，狂妄变为惊讶，而后脸着地，重重摔在地上，震荡着枯朽的木质地板扬起一层灰尘。老神父沉默着看完了全过程，终于站起来在台上用干哑的嗓音叫到结束聚餐，大家一哄而散。拥挤着走出教堂。

神父走进这边，拍了拍我的背，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把我推进人群。之后俯下身恭维的询问花岗岩的伤势。
人们难得聚在广场上，一起讨论刚刚发生的一出好戏。我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听着，打量着每一个人。终于明白了大体情况:花岗岩女孩的父亲是新政府派来的长官，专门管理村庄的一举一动。他家有豪华的庄园，还有私人武装……除了女儿，他还有个体弱多病不怎么见人的儿子，他更爱儿子，对儿子有更高的期望，因此严格以精英的方式培养儿子，而忽略了女儿。女儿正巧天生有点愚笨，加上无人管教，靠着与生俱来的蛮力与父亲的地位在村里不可一世。
我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我坐在干涸多年的喷泉边，小时候，印象中洁白神圣的大理石已与村庄一起走向枯黄，腐烂。村民也是如此。大洪水影响了全国，却对这破烂得弱不禁风的村庄没有任何干涉。村民身穿三十年前的破衣烂布，奉行古老死板的习俗，一个个变得比三十年前更加面黄肌瘦。
我时常想，若洪水真是天神降下的惩罚，为什么偏偏漏掉了这个急需净化的村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