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史向】画(2)

我可高兴不起来，我不愿意继任，这不是荣耀，我明白我只是个替罪羊——去收拾父亲的烂摊子。涣散的民心，咄咄逼人的敌国，衰败的经济，我已经不敢再想我所面对的这一切了。
弟弟还是那个样子，每天画祂的画。父亲不许祂学艺术，所以把他带到了前线去。“但是父亲身边的那个哥哥会偷偷教我，他画得可好了!”弟弟这么和我说。我看过他的画，弟弟的绘画造诣确实很高，但可惜和时下的审美不同。祂所爱画的，是灰暗的废墟，破败的高楼，以及远山上略显光明的牧人房子。“哥哥，我画得好看么!”他总这么问我。“当然好看。”我知道他不被人认可，所以我总是这么告诉祂。
“哥哥，你回来了!”我拖着步子回到家里时，他迎上来想要抱住我，我扯出一个微笑，攥紧手里的牛皮纸，轻轻抱了抱祂。“哥哥，这是什么?”祂抱过我手里的纸展开来。“和约。”我叹了口气。“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哥哥!”祂的情绪从来不会在我面前隐藏，“这不公平!”我拍了拍祂：“我们是罪人的儿子，他们认为这是我们应得的——后果。”我把牛皮纸拿回来。他咬着嘴唇，拳头攥得紧紧的。“哥哥会处理好的。”我安抚祂。“嗯。”祂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

日子是艰苦的。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还债赔款，安定民心，恢复经济，努力地搞好外交，我和东欧的近邻、海外的胜利者都有交流，我希望能取得祂们的支持。弟弟在这段时间里当安静，每天只是简单和我打个招呼，基本不和别人说话。这样也好，他能够让我专心于政事，毕竟，我也不愿意再看到50万马克的面包了。
和约我一直抱它放在床头，每天睁眼便能看见，以示警告。我不能重蹈父亲的覆辙。我承认，工作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我别无他法。我本以为，我只会是在这个位子上努力地干活做好国家的事，这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哥哥。”我睁开眼，弟弟戴着一顶军帽站在我的床边，脸色阴沉着，手里拿着和约。“怎么......”未等我的话说完，他突然将牛皮纸猛地一撕，吡啦一声，牛皮纸撕成了两半。“你干什么?!”我惊问。
“哥哥，他的声音微微扬起，我要画画——画高楼大厦，画乡村小屋，画废墟遗迹。”他笑了，笑得很开心。呲啦，牛皮纸被撕扯了一次。
“哥哥，”他又压低了声音，“你，会支持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