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5)

26.“干嘛突如其来地……”
“不是突如其来。你在井内穿行之间，时光已经流逝了约十五亿年，正如你们的谚语所说，光阴似箭。你所穿行的井是沿着时间的斜坡开凿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们是在时间中彷徨，从宇宙诞生直到死亡的时间里。所以我们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只是风。”
“有句话问一下好么？”
“愿闻。”
“你学得了什么？”
大气微微摇颤，风绽出笑容，须臾，亘古不灭的沉寂重新笼罩了火星的表面。青年从衣袋里掏出手枪，用枪口顶住太阳穴，轻轻扣动了扳机。
--《且听风吟.115》村上春树
27.“我说，你可打算过杀死我？”她问。
“杀死你？”
“嗯。”
“干嘛问这个？”
她叼着烟用指尖擦了下眼睑。
“只是想问问。”
“没有。”
“真的？”
“真的。”我说，“为什么非杀死你不可呢？”
“是啊，”她不耐烦似的点下头，“只是一下子觉得，给谁杀掉也并不坏，在呼呼大睡的时间里。”

“我不是杀人的那类人。”
“是么？”
“大概。”
她笑笑，把烟戳进烟灰缸，喝了口杯里剩的红茶，又点燃一支烟。
“活到二十五，”她说，“然后死掉。”
一九七八年七月她死了，二十六岁。
--《寻羊历险记.012》村上春树
28. 有象征性的梦，有这样的梦所象征的现实。或者说有象征性的现实，有这样的现实所象征的梦。可以说，象征是线蚯蚓宇宙的名誉市长。线蚯蚓宇宙里，纵然奶牛需要钳子也丝毫不足为奇。奶牛恐怕迟早会把钳子弄到手。这问题与我不相干。
然而，倘若奶牛想利用我把钳子弄到手，那么情况就大为不同了。我势必被抛入思维方式迥然有别的宇宙之中。被抛入思维方式迥然有别的宇宙之后最伤脑筋的是说起话啰嗦。我问奶牛：”你为什么想要钳子呢？“奶牛回答：”肚子饿得不行。“我问：”肚子饿得不行为什么想要钳子呢？“奶牛回答：”把它系在桃树枝上。“为什么要系在桃树枝上呢？”奶牛回答：“所以不是说了不要电风扇了吗？”如此无尽无休。无尽无休的过程中我开始憎恶奶牛，奶牛亦开始憎恶我。这便是线蚯蚓宇宙。若想从中脱身，只能再做一次象征性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