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江南故旧听雨来，山风既至不与同(6)

“八年以来，除却练功时节与师兄一起，其余时间，我孑然一身。一则考虑安全为先，二来是我心性安然，不喜人多嘈杂。如今，既入江湖，倒也是不为难。”
“好一对苦命的鸳鸯，怎不的是羡煞旁人。”空谷之中，这等声音也算是奇特。房门戒律甚严，平常人想要窥见其中一二，就是难事。更何况此人传音于外，想必是内力非常。
继而一阵香风送达，花落飘零，笛声渐渐，抬头只见得一位道人。仙人下境，步步是乘着花瓣。在这肃杀的景象之中似同春回大地。
“练得身形似鹤形，云在青天水在瓶。”
一袭鹤袍，摆尾颇长，白须雪发。音色是黄钟大吕，身姿是少年人的行走。一把浮尘，松木把上悬挂着一品翡翠。这是道门之中品阶上乘的表现。天，地，玄，黄。如今江湖单单只剩下此四门修道，已然不如二十年前李道玄身居国师之时，离近权利中心。
盛世多修道，乱世不拜佛。人才凋零，便是如今玄门局面。
公子眼前此人，便是一脉正统。
“前辈，在下师从天门，与您道门可谓渊源颇深。功法心事，倒也是有些相互印证。不知前辈，在那处仙山修道，何处洞府经营？拜请名讳可否告知晚辈。”
“你这小子，说话倒也是斯文。小老儿，诨名黄然谷。江湖上，称某为枯叶黄。我想那清宣老儿倒也是教了你些东西的。看来也没把白家心法放于一旁。后辈之中，看你倒也是顺眼。”

“听前辈这话，与晚辈师傅该是熟识。”公子双手推前，合手之间，便是深躬一礼。
“汝师，远在天山。少年时，却是和一般游历江湖。在这江南之地，曾是夜战八方，以一人一剑将楚江水流截断，只为空出战场和惠山四老一战。此战过后，便是留下，剑无痕，水流兮的名声。可称的是少年英雄。至于我和他，其间荒唐事太多太多，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过，一见如旧，也算得上是一位少有还在世的故人。”
“前辈与家师有如此渊源，晚辈自当恭敬。但不知前辈今日到此所谓何事。”公子欣喜。
“果然，以他的性格的确未告诉你此事。不日，汝师便要到江南一趟，与某家做个了断。”
“了断？前辈与师傅之间该是故人久友。谈及切磋比试，何必用词如此。”公子迟疑。
“了断并非空谈，十五年前便是早早定好。”那道人神情之间，已然是落寞。
“可究竟为何，晚辈实在是不晓得。明明有深交往事，何至于生死对敌，兵戎相交？”公子向后退了一步，并下双足，便又是深躬一礼。
“此间缘由，若由我说出，确实不该。我今日到此，也只为见故人之徒一面。他日我与汝师生死相争，我若败，在下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倘若我胜，定然也是费尽心神，那时节以汝功力，定能是为师报仇，在下无怨无悔。定要用白家功法，某临死之际，想再看看那舞鹤之形，竹兰之姿。算是死可瞑目。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