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若舍生忘情才可祈(11)

回首，藤蔓纠缠着，已经看不清方才来路透出的光亮，只余一片沉沉的墨绿。
浅无言为深拭去额上的汗。
潮湿的树叶擦过皮肤，一步一步。看见了，那灰色的尖顶在淡黄日光的晕染下，显得格外濒死的惨淡。
童祈寺。
可是山坳里，为何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在庙门前望着，笑着，交谈着。
人头攒动，深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不好的念头。他忽地加快了脚步，布鞋用力踏在枝叶上，沙沙作响。猛的踢到一块突出的尖石，他来不及反应，身子已倾了出去——
一双凉凉的手拉住了他。
浅安抚性地拍着深的手，用唇语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了，我都在你身边。”
深点点头，步伐不停。后面的十几个少年也迅速跟上。
祠堂的门大开着。浅先深一步上前，拉住一个老汉。“这是在做什么？”
老汉眯着眼，似乎没注意浅的样貌，胡乱地应道，“上面的不作美啊，天贶将到了也没个晴好日子。再这样哪等得到明年开春，人都饿死光喽！“

浅听得不甚明白，想问问深，转头去却看见深怔愣在原地。
深就面对着阔大的两扇门，定定地看着，连呼吸的起伏都觉察不到，像是凝固了。
浅突然慌了，他从深睁大的瞳里感受到绝望。那是连当时他戴上红绸，深也没有露出过的绝望。
他跨了两步，绕到深身侧。
绚烂的，绮丽的，血的细流密密淌下充盈着金坛上的纹路，勾勒出一个不知名的图案。有人一身长袍低头吟咏什么，神像慈悲地低下头颅，说瞬间即是永恒。铜钟如约敲响，围观的村民如约跪下。
排排人头都低了下去，深与弦对视。
她的手腕还搭在坛子上，白皙的冰肌开出一朵盛放的玫瑰花。她的身子半倚着，以不自然的角度将脸朝向着深。
她眼睑未阖，酒窝圆润，挂着期冀的笑容。她始终期冀着。
……一定很痛吧。
深捂着眼跌坐在地。再瞧去，那笑容的弧度蓦然无尽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