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赋 第3章 离世(2)

洛云知道弟弟是想在心里描一副父亲的样子，刻在心里，父亲被带走的时候，他还在襁褓，家里有关父亲的一切影像都被烧毁，洛雨长到这么大，父亲在他心里就是一团模糊的幻想，他多想知道自己父亲的样子。
洛雨从生病开始就每天问姐姐父亲的事情，从早到晚，只要眼睛睁着就问，洛云知道这是洛雨思念父亲，洛云都会温柔的抚着弟弟苍白消瘦的脸安慰他，说父亲就快来了，他们很快就会相见的。
其实从洛雨生病的时候，洛云就到处央求别人给父亲送信，求他早点回来看看弟弟，每次的回复都是走不了，洛云很难理解到底是怎样的工作，妻子的最后一面不能见，连儿女也不能见吗？
难道父亲是决心要做舍生取义的英雄吗？她可以理解英雄，但是真的理解不了这样的父亲，洛云躲在角落里哭泣，不能让人看见，也不能让人听见她哭，她觉得自己很孤独，每日看着洛雨的病情一点点的加重，她的心就像跌落悬崖的落石，一点点的落入光滑无底的深渊，她想抓住藤条，没有藤条牵住她，她想贴着岩壁，没有凸起的岩壁接住她，只有黑暗的深渊在迎接她，她的心沉了，往深渊沉。
洛雨的病一天一天的加重，卧床不起，渐渐地意识也模糊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那天夜里洛雨清醒了，轻轻换了声“姐姐”声音微弱的如同蚊蝇，洛云正趴在床沿睡着了，这声音虽小，洛云却被惊醒了，听得清清楚楚，抬起憔悴的脸望着弟弟，洛雨想抬手牵姐姐，奈何无力抬起，洛云抓起弟弟的手，问他像要什么，弟弟说：“姐姐我想回娘娘那里，娘娘那里离爸爸最近，我想离爸爸近点儿，咱们明天就回去吧，姐姐你答应我吧。”

洛云抓着弟弟的手，点头答应，这是弟弟最后的心愿了，她不能拒绝，第二天一早，她就央求老娘娘托人送弟弟回村里，医生虽然反对，但是心里也清楚，结果已经是注定的，留院继续治疗和离院回去没有区别，同意办理出院手续，娘娘雇了几个脚力，抬着洛雨回到村里，村里没两天，洛雨已是水米不能进了，意识清醒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还是父亲，洛云明白，天天求了人找父亲回来，却没有任何回信。
洛云急了，不顾阻拦，自己去将父亲找回来，眼看拦不住了，接待洛云姐弟的老人来了，上去好言好语劝住洛云，洛云看着他，瞬间泪如雨下，多日的绝望委屈失望爆发，难道还要让弟弟遗憾终生吗？大声斥责父亲无情，以致母亲遗憾终生，不配为人父，不管儿子生死，斥责父亲是不顾人伦，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自己与弟弟从此后就与他断绝关系，再不会认他，洛云状如疯妇，责骂着自己的父亲，她绝望了，也彻底疯狂了，她难以相信自己记忆中与母亲相知相爱，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父亲，如今是怎么了，变得如此绝情狠心，连儿子的最后一眼都不愿相见。
见洛云状若癫狂的样子，那老人再也忍不住了，蹲下紧紧抓着洛云的手，哽咽半天，才说道：“孩子，不是你爹不来见你们，是他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