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2)

雏鸟没走，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里。清凉的溪水，温暖的阳光，静幽的花香，以及，一株活泼可爱的桃树姑娘。
“小黑鸟，你看，那片云好像着火了。”
“……那是火烧云。”
“诶，那么多喜鹊在玩什么？叠罗汉吗？”
“……他们在搭鹊桥，好让牛郎织女见面。”
“牛郎织女是谁?为什么要让喜鹊给他们搭桥见面?踩在他们身上，会很疼的。”
“放牛的人和天上织锦的仙女相爱，受天神阻拦，被银河相隔，每年的今天喜鹊都会聚集起来搭桥，让他们一解相思之苦。”
小桃树出神地望着天空，深蓝的夜色里星河灿烂，鹊桥两端，一对有情人正深情地看着对方。
没几日，山坡上来了一阵大风，足足肆虐了四天才离开。
老榆树的枝干因为粗壮有力，只掉落了些树叶。而小桃树却糟糕多了，不仅美丽的桃叶几乎被风扯了个干净，连柔软细嫩的枝条也被折去大半。一向活泼的她沉默了好几日。
有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小桃树更委屈了。
雏鸟站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良久，他展开一只羽毛还不太丰满的翅膀，轻轻覆在小桃树的树干上，为她遮了些雨水。

雏鸟慢慢长大了些，有时会跑到远些的地方去。每每这时，小桃树就心不在焉，不住地向四周张望，或是低头摆弄着自己新长出的枝条发呆。
等雏鸟回来，她又立刻活泼起来，连桃叶都比之前翠绿几分。
雏鸟离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他每离开一次，小桃树就心烦意乱一次。
这天，是雏鸟离开的第十天了。
小桃树蔫蔫的，枝条无精打采地垂着，她连自己美丽的桃叶都不怎么关注了，满心想的全是小黑鸟。
远远的，有她熟悉的身影正越来越近。
小桃树立刻精神抖擞，树干里的心跳也乱了。
“你怎么离开这么久?”小桃树不觉有些委屈。然而看到小黑鸟已经回来，她又重新欢喜起来。
小黑鸟和往常不太一样了。他常常望着广阔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一天夜里，小黑鸟突然开口说：“我得走了。”
小桃树惊讶地看着他。
“我想，我知道自己是只什么样的鸟了。”
“我得做一些事情，完成我生来就有的使命。”
小黑鸟的眼睛格外明亮，就像小桃树见过的最灿烂的阳光。
“我很喜欢这里，但我不属于这里。”小黑鸟的语气中有不舍，却并没有要继续留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