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夷狄录（五）(4)

某，御前镇抚司副使。若崇君欲克此城，某愿为内应。明日起，君佯做班师之态，实则全军整备，四日后入子夜，不擂军鼓，反鸣金铎为号。得号令则城门洞开矣，某愿为先锋将，尽杀城中人，自此报明主，不负男儿身！
崇肃之看着随军参谋们激烈讨论，这是不是一封诈降信，突然心中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强烈预感。他不由自主却走出帐外，独自找了个偏僻的石台，一言不发地望向山谷中峻岭重峰，望了很久很久。
4天后的子夜时分，山鸣地动，火浪吞天。永不陷落的万仞城，最终也没有人将她攻陷，而是从内部被瓦解了。
这一天，统治了山国百余年的岑氏皇朝正式结束了他的政权，一门中除去少部分女眷之外，悉数被斩杀。死后让人扒去衣冠，被整整齐齐地陈尸在一个畜圈中，任其腐朽。

城中降卒，被集中从万丈悬崖上推下去，粉身碎骨。城内百姓，无论贵贱，尽遭屠戮凌虐。后来记载中只是说这是“以慰军心”。
而这位作为内应的“镇抚副使”的真名，也终于为人所知，杜迁昭。绵荡山杜氏子弟，19岁入朝，7年后因私事与上司反目成仇，处处被打压排挤，郁郁不平。又因为自己心高气傲，总想谋成一件大事。直到他第一次见到崇肃之率领的大军黑压压地扑向万仞城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于是暗地里筹划了这出叛国大计。
而有意思的是，所谓“镇抚副使”的官衔，只是他随口瞎编的，他的实际职位是镇抚司督察卫，连督察使都不到的六品小官，妥妥的一个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