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八）(2)

“啊......可是我还有些累，走路，大概困难，抱歉......”懿婉像犯错的孩子般低下头。我发觉情况的严重程度绝对不如她所说的那般轻松，当务之急是迅速就医，了解实际情况。
“失礼了。”我抱歉地说道，不等懿婉回应就将她抱起，又移动位置将她背在背上，可我的脸随即“刷”一下变得滚烫，不，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啊！你，把我放下！我没事，休息会就好，你太小题大做了，真的，不需要这样！”左肩的衣角被她的手紧攥着，耷拉在右肩的手臂晃着用指端敲着我的锁骨边缘，但我没听，几步就离开小屋来到外面，朝着停车的方向前进。“喂，你别开玩笑了，这么远，你要累坏的。”
她又说了一会，做了尝试，但见我不回答，最后放弃下来。
懿婉轻得吓人，在宽大的衣袖下竟是骨瘦嶙峋的身体，隔着厚卫衣便是坚硬的骨骼，压得人发麻。但我又清楚地感觉到了，这孱弱身体的心跳，还是如此有力，准确，它宣示着生命，那是无法阻挡的力量，此刻我的心也同时共鸣着。
我又在贫瘠的大脑中搜索可能发生在懿婉身上的疾病，有了可能性却晃晃脑袋不予接受。

两人再次走在无人的田野中，沿着狭窄的田埂，寂静地，一步步走。懿婉似乎又一次发作起来，全身无力地趴下，耳边能够铺捉到她艰难的呼吸。我单薄的肩膀和脊背如今实实在在地承受着一个人的重量，那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存在，我要做的，是不停下脚步。
天空此时呈现出橘红色的图景，连同稀疏的云，起伏的山一并在青、白两色中调和，残阳照到我一边的脸颊上，照到又缓过来的懿婉的脸上，却没有带走我脸上青涩的红晕和温度。
我确实累极了，待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安置好懿婉，我也只能靠着车休息。此时她睁开眼睛，和我因为疲惫而半闭的双眼对视。
我看到了什么？那双黑色的眼眸，再次勾起我曾经少年时的向往，像是洒落一地的柳絮，在惋惜愁绪里歌唱一首青春，追忆起往日和今日的点点情思，是深深埋在土地里的，我已经找寻不到的事物，我眼前的少女，用亲身的经历，教会我什么是“爱”。没有语言，没有手势，眼神能够传达足够的信息，她和我，这样传递了心声。
可是我，不配去爱。
我转身离开，进入驾驶室，发动汽车前往医院。
到了晚上七点，懿婉终于做好了所有检查，而结果，却与我最坏的估计一样。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我已熟悉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