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起首：入夜《纯爱内恰，与子同袍》(2)

“唉……”老板看着面前红着脸的家伙，不知如何开口。
他还记得的，四年前，在这小子升学的宴席上，面前颓废的年轻人方从高中的题海中爬出，眼睛却比现在清澈得多。
“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子，死哪去了啊！”似乎是忍无可忍，老板终于伸出手，攥住了这家伙的衣领，将年轻人从酒屋的板凳上抓起。长期搬运酒桶与食材的双手上青筋暴起——举起眼前这个颓废的小子自然不需要这么大的气力，但老板的气力中更多是的怒其不争的愤然与无奈。
他想狠狠地给这小子一拳，告诉他别再颓废。
他是看着这小子一点点长大的，从小学到初中，看着他从题海与补习中走过，看着他跟随自己的父亲一次次在疲惫的深夜光顾自己的酒屋，看着他从一个会信笔涂鸦的毛头小子到四年前的翩翩少年，再到今天这个吸烟、宿醉的混子青年。
但老板终究是收回的拳头，松懈了气力，将面前的小子扔回了座位，而这短暂的挨揍的风险也没能唤醒醉酒中徘徊的迷途旅人，年轻人依旧瘫倒一般地依靠在半张桌上，甚至还险些将手边被油脂玷污的瓷碟打翻到地上。
“妈的……”老板忍不住骂出脏话，却不知要如何继续处置这个家伙，说教已经持续了许久、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作为长辈，老板所能做的已经是到了极致，但都像给万历上奏的文书一般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馈。

“那你就这样瘫倒下去吧，唉。”最后，愤怒与一切情感都还是回归到了无奈，老板看了看自己柜台上被订书机压住的，不知道有几毫米厚的欠条，不知要如何言语，最后，他也只是无言地收拾起了碗筷酒杯，找出一个毯子，把这个寄人篱下的家伙给包裹起来，扔到了自己店面里姑且还算温暖的、暂时也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素质，别管他了。”老板示意自己的女儿不要继续在乎角落里的这个家伙，“让他睡吧，等他醒了他自然会走的。”
“但是爸爸，他在哭诶……”红发的，脑袋上闪着一对可爱马耳的小女孩蹲在一边，看着角落的人。
老板没继续打扰女儿的好奇心，只是转身离开，叹了口气：“希望他明天能对得住今天流的眼泪吧。”
素质却没有随着父亲离开，而是找了一只小小的板凳，坐在了这被裹成春卷的人的身边，看着他脸上原本懒散的肌肉在放松与紧张之间来回切换。
“他在做噩梦吗？”不知从何来的思绪，素质靠近了这个身上被酒气与烟草味覆盖的家伙，跪坐在一旁，将自己稚嫩的手敷上他的额头。
“不怕哦，不怕，内恰在这里看着你，不怕哦。”轻声念叨着。
素质和这个被父亲“嫌弃”的年轻人熟络吗？或许吧，至少在自己童年的时期，父亲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提到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但到最近几年，也就是素质真正面见他的时候，父亲却沉默地完全不提有关他的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