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2)

“小姐”，我嗫嚅着开口“请问您有没有看见我放在桌子上的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噢······我不能说，请原谅我。但它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所以······您看见它了吗？”那可爱的女孩回了头，听毕，便抿嘴一笑，漾出两个甜腻的小酒窝。我于是似那蜂虫儿陷入那黏腻的蜜浆中，又似那被洁白纯净的天使选中的人，只觉幸运及自卑。
“小姐？小姐？”
我意识到走神了，忙大口吸吐一嘴空气，移开我的视线，摸摸鼻子，声音嗡嗡的，竟是从天边传来的似的：“对不住，小姐，真对不住。我只是，只是丢了东西太紧张了，对——太紧张了。我······”未等我说完，女孩便回了个善意的笑容，一边开口说：“我并没有看到您的东西，很抱歉。也许您需要我帮您找找？”当真是明眸善睐，那清澈湿漉漉的眸子竟比小鹿更为纯净，更显无辜。“是的小姐，十分感激。您能······翻翻您的包里有没有我的东西吗？”我急忙道。
“这当然没问题啦！”女孩露出八颗白净的牙齿，并热情地帮我找了起来。我希冀的望着她，那个可能可以救赎我，可以救我于水火之中的angel“很遗憾，小姐。我的包里并没有你的东西。”女孩充满歉意地对我说，眼里全然是快要溢出来的同情。

“噢，没关系。这本来，也与您没有关系。还要谢谢您，为我花了那么多时间。打扰了，我得回家了。”
我站在公交车上，浓郁的悲伤绝望雾一般由浓度高的地方逐步扩散，染上一层寂静。公交车在摇晃，没有人说话，像是载了一车子死人——可能死人偶尔还会与墙壁碰撞发出声音。
现在是临近晚上了，一点也不拥堵，公交车很快就到站了。路灯的光亮起了，我眼中的光堙灭了。但我不像是赴宰杀场的猪崽子，因为猪崽子还会翻滚、挣扎、哀嚎。
“叩叩叩”我敲响了自己的绝命钟，母亲堆叠着笑出来迎接我。我靠着门口的椅子坐下，手拼命的绞着桌布，手臂青筋暴起。我缓慢地开口：“母亲，我······不小心把东西弄丢了。”母亲脸上的笑容像是融化一般隐去，双眼紧紧的盯着我，口里发问：“哪个东西？那个东西？你连那个东西都能丢，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弄丢？你知道那是花多少代价弄来的吗？我们······”
忽的像是海啸一般袭来一声雷鸣，伴随着的便是一根黑色的皮带：“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那个东西怎么会丢啊，啊？就不应该养你这个屁点用都没有只会添乱的小废物！”那样有如惊雷般突然且震耳欲聋的吼叫使我心脏骤停了一瞬，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恐惧浸在生理眼泪中泻下来。那条蛇重重的吻上了我的脸颊，咻的便蹦出了一条肉色的、狰狞的蚯蚓。那条黑色的蛇穷追不舍地黏着我的手臂、脸颊、脑袋，爆发出一声声急促令人牙酸的音乐。我尖叫着，捂着头，像老鼠一样逃窜着、躲避着，那皮带上却是装着世界上最精准的定位器，用它粗糙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皮肤上，都带上了最妖冶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