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瑞希个人向】自体中毒(2)

我幻想着自己终于逃离了血肉的笼子。接下来的一秒钟内，我会拥有无穷的时间用来打量自己的鼻梁、脸颊、嘴角，推算埋伏在暗处的秽物将会如何捣毁我的整张面孔，我会在白日梦里挤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就像我平日里保持的那张笑脸一样而现实中我的嘴唇依旧僵死在那个唯一能兜住口腔里的重量的角度庇护着两排不堪入目的牙齿。
七月初的早晨，漱口水令人羞愧的薄荷味麻痹着舌根。准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能适应呕吐的耻感。不过，喉咙里总归干净了些。地铁上，我假装漫不经心地吮着牛奶味的棒棒糖，用半融化的糖块滋润着嘴唇的裂璺，兀自揣摩着绘名会不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夏季的晴日有一种妖异的明艳，就像在午夜时分看见了一碧如洗的蓝天一样。所有景物似乎都具有某种被精心安排好了的无意义性：摇曳的树枝、摆动的阳伞、平移的绿色出租车，漂浮在明亮的黑色空间中，产生着一些似是而非的关联。我眼前的眩晕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肢体还缺乏一点平衡的感觉。现在是椴树的花期，林荫道的浓密绿叶间，可以看到成簇的白色小伞探出头来，吐露着几乎不存在的香气。

“绘名？”
她在约好的那棵树下等着我，橙色的遮阳伞静静收在一边。一见到她，我浑身的血液都充满了沙沙作响的酸性气泡。我要握住绘名的手腕，嗅着她受阳光烘烤过的闪烁着甜味的发丝。我要不顾后果地舔吻她那棉花糖似的皮肤。她回过头来……“那个怪物”在暗处窸窸窣窣地活动了起来，使得裙子内面传来可憎的摩擦感。
我向绘名招着右手，让整张脸粉碎在阳光灿烂的笑容底下。“瑞希，”她有些责怪地打量着我，“这次可不是我睡懒觉迟到了哦？”
“抱歉啦，”我笑道，“太阳这么毒，为了不掉粉底，得多花点工夫嘛。”
我还想开一个关于她的淡紫色眼影的玩笑，然而讲太多笑话多多少少会暴露自己的心神不宁。下一刻，我已经把这个想法像掐死一只小鸟一样掐灭了。
“事不宜迟，出发！”我听见自己兴高采烈地喊道，“这次一定要拿下那件夏装！”
我还听见自己内心的一部分嘶吼着：看着我，看着我……而另一部分尖叫着：不要看过来，不要……这场性命攸关的厮斗在外面是绝对看不出来的。“那个怪物”的动静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也只有我一个人会在七月初热流闪烁的柏油路上感到自己被抛入了寒冷彻骨的冰水中。有那么一瞬间，我只想握住绘名的手，然后以电影里的方式被挽留，毫无抵抗地倒进她的怀里……伸出的右手还是缩了回去。我整理着蝴蝶结发卡，终于把那个关于眼影的糟糕笑话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