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仇人【小说】

回家前，家里就关心社保的迁移多过关心人的安危。
工伤回家养病，寄住在姥姥家，奶奶过生日，叫我回自家一趟，言谈间论及高中时期的课本与日记，电话那头闪烁其辞。说“都看不清了”、“早收拾了”，心下暗道不妙，再追问也得不到正面回应，只得个“早些回来，奶奶想你”的说辞作结语。撂下电话，一切都不对味儿了。
“我就不该回来。”
空荡荡的柜子看得我眼睛喷火，眼前这个人更是让我扭过脸儿去，不愿多看一眼。
——怎么了。
——多干净！
“我就该死在工地上，骨灰拌进混凝土里浇筑剪力墙，这样遗物才不会被草率处置。”
——至于吗？都烂到招虫子了。
“至于，我在工地上被呼来喝去也没遭过这样侮辱，有可能是我的东西，哪怕是垃圾，室友也不会在没过问我之前善意代我丢掉，而在家里……这是家吗……我却得不到这样的尊重。”
——你不是忙，我们怕影响你工作。
“在工地上，我也忙，但不会有人越俎代庖，冷漠有时不失为一种尊重，而不分彼此的关心有时也会蔑视独立的人格……所有事到你嘴里都成了家务事，你意识的到的，意识不到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只要塞进名为家务事的筐里，披上层温情脉脉的外衣，对个人意愿的忽视就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