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某种意义上的当代神话07(5)

她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学生也挪了挪下巴，露出了脖子。
不知道是她的幻觉，还是气息流过齿缝产生的无意义的声响，她觉得自己隐约听到某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说了几个字：
“活下去。”微弱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她腐败的脸庞。
她闭上了早已经空洞的眼睛，算作是示意。然后，她张开了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松动的尖牙刺入了脖颈上细嫩的皮肤之中。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而黑暗，她明白那个时刻已经到来，于是她闭上了眼。
当温热的血液流进她的喉咙时，她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安宁。
——
“那孩子的状况怎么样了？”
在隔离区外边的走廊里，切尔诺伯格遇到了正在铁门外徘徊的塞特，于是对她问道。
“已经36小时了，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塞特说着皱了皱眉头，横亘在鼻梁上的那道刀疤也随之扭曲，“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也只能将她当作怨灵处理掉了。”
切尔诺伯格瞟了那扇厚重的铁门一眼，那是隔离区的封闭房门，设计指标是按照潜艇上防水隔舱的标准来做的。在门里还有两扇同样规格的灌铅铁门，中间用过道连接。而在最深处的隔离间，则被一米二厚度的铅板包裹得严严实实。即便如此，他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从铁门那边传来的骇人的尖啸声，那声音就算是在身为黑夜之神的他听来，也是如此的恐怖与绝望，仿佛是地狱深渊中的哀嚎一般。

他低下头来思考了一会儿，那孩子是从南京的死人堆里被他们拽出来的，而且根据塞特的描述来看，这个信仰物的架构之内也许存在着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凭依关系，正是因为这种不稳定的结构，才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人在临死前，人心的门会向冥河敞开。”塞特在一旁低声说到：“他会放出自己的一切，然后，摆渡人便会跨过人心之门，带领他的‘卡’渡过冥河。”
“‘卡’是什么？”切尔诺伯格问道。
“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灵魂。”塞特说着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些不屑的神情，“当然，也正因为如此，那些急着寻求栖身之所的游魂便会在这个时候一股脑地涌进去。正因如此，尸体才会传播疾病、携带诅咒，古埃及人便用制作木乃伊的方式来封存这些可怕的亡灵，让它们没法为非作歹。”
说完，塞特便靠在隔离门旁的墙壁上，抱着胳膊，低着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灯泡底下的阴影之中。
切尔诺伯格回想起了他们刚刚到达南京的时候，那时最严重的暴行已经过去，整座南京城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道路被血水覆盖，乌鸦从四处飞来享受饕餮盛宴，就连巴别塔在红十字会的人员都无法估计究竟有多少人被日军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