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地的阵风(2)

交过今天的“供奉”（爱德朱那份由吴铭代缴，另加一份贿赂）后，三人回到了宿舍里。这里原本是血汗工厂人的住所，蜂窝般的狭窄空间倒不至于让小孩子们感到难受。
现在，工厂几乎全面停产了，高墙以内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由“神选者”支撑；比如此刻宿舍中的电灯，其实就是燃烧“神选者”的骨血供应电力，不过普通民众一般无从得知上面以怎样的方式对待那些英雄，只是吴铭上次混进电厂摸金时偶然发现了那些标着“生化危险”的桶，还听见了厂主与某位大人物的交谈。
在昏暗的灯下，吴铭和小芹一起给爱德朱上药。其他的孩子少有看过来。不过很多人因为院长的安排去夜班了，宿舍里也没有很多人。
“你真打算去那头驴的屋子里？”擦过爱德朱的大腿内侧时，他一阵呻吟伴着颤抖，如同整个地球都扛在他肩上。女孩则在擦洗哥哥的上半身。
这时，他在路上没有看清的东西显现出来。两道泪痕划过她的脸颊，而她似乎自以为没有让眼泪决堤，打颤着回了一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吴铭提出建议：“要不让姚会长去说情？”
听到这句话，她顿时吓得眼泪都缩回去了，连连摇头：“我们不能再给会长添麻烦了，没有他发的补助，我们可能连站着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二人陷入了沉默。敷完药后，爱德朱看起来已经恢复了人样，于是吴铭提议让小芹先睡、自己照顾她哥哥到半夜后她再起来换班。等女孩爬上三层，吴铭就把桶提到外面去，在收买的看守帮助下接到了尚有余量的热水。
这时他朝远方望去，看那道连太阳都得费劲攀爬的墙亘古不变似地立着，顶上亮起了周期闪烁的灯火，是守卫们传达的安全信号。
次日，等到吴铭起身，外面已是太阳当空。当他从八层的床铺下来时，爱德朱正和他妹妹在交谈。见吴铭醒了，女孩给吴铭递来打好的早午饭。虽然很少咽得下这些泔水和着几团糊糊的东西，但是看着女孩的黑眼圈，他还是接了盒子。等下再摸进哪个狗大户家里捞点吧。
不过眼前吃饭不是头等大事。“老朱，你…怎么样？”吴铭试探着问。
听见这话，爱德朱僵硬地摇着头。他招呼吴铭到跟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阿铭啊，虽然很谢谢你这半年费心照顾，不过我们恐怕没法报答了。我准备明天带着阿芹混出城去，昨儿我打听过了，这个月去双河城的列车提早到明天开，我们就坐那趟车跑路。”
私房钱……可以再援助他们些，吴铭想着，嘴上还在安慰着兄妹俩，并且和他们讨论计划里有没有疏漏。他让二人今天好好休息，难得那些大人物今天去“劳军”了，苦头就让大头兵去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