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3(7)

我虽仍然有很多疑虑，但能看到医生护士及许多工作人员正常工作生活的状态，对于自己身在医院这符合常识的，合情合理的环境里，而且又没有被限制自由，我就产生了基本的信任和安全感。于是我给他讲了我那个仿佛是噩梦般的记忆。
他听了哈哈大笑，说我的感受都能对应到手术前后的种种细节，只是因为异样的脑活动导致出现了些感知偏差。比如那金属罐头般的牢房不就是手术室嘛，冰冷坚硬的床不就是手术台嘛。
至于数字，他也做了解释。教授说为了避免手术中触碰到不应受到损伤的脑组织，手术中医生会和患者有些互动来确保没有碰到不该切的位置。比如有些情况下医生会让患者在手术中唱歌，或者说话，甚至演奏乐器的事也有。而我们术前的约定就是记住一组数字，在术中半昏迷状态下不断提醒你约定的数字，你会喃喃自语地回答，这个过程中你仿佛做梦一样，出现了那些似乎合理又不太合理的梦境。
我被他说服了，原来我只是做了一场如此高端精细的脑科手术而已。
我放下心来，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终于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我的记忆力没有恢复，临别前，护士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收纳盒，说是术前我留在医院的东西，靠着里面的东西和信息，我就可以找到自己家，去过正常的生活了。

在提醒我要定期复查的时候，那护士小姐姐笑得十分动人，让我感觉到了亲切温暖。
七
我带着对自己家的想象，以及为什么我的亲人朋友不来接我的疑问，走出了医院。
我甚至都没问过医疗费用是怎么结账的。
许久没有来到室外，感觉阳光非常刺眼，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放松舒爽。走到街角的街心公园，找了一个视野好又凉快的长椅坐下，打开了盒子开始翻看里面的东西。
大约都是我自己整理的资料，是一个一个的信封。我先打开了其中一个写着“家”的信封，里面果然有地址和钥匙，还细心地注明了乘车路线。再确认手机是关机且无法开机的状态，无人充电这么多天，这是理所当然的，好在我也不急着用它。
看好了路线，我就先往家赶。“其他事情等到家以后慢慢梳理吧。”我这样想。
当我终于回到家，打开门锁又转身关好，正踩到一个和刚才装钥匙的信封一样的信封。
我捡起它拆开，里面是一张我摆成大字形躺在地板上的照片，照片的背面写着两行字：
“别信。
1113。”
暖暖就是我 上
2022年6月12日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