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罗恩（1）(7)

“呸，什么？”罗尔啐了口唾沫，贴近罗恩，轻声地咒骂，“你看的诗里这么形容那种堕落的地方？拜托，妓院就是妓院，什么烟花之地？”
罗恩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兄长鄙视妓院，他不喜欢看见女人出卖肉体以求生存，但他又总爱去妓院，就像是在模仿年轻的父王，有意让上帝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昏君一样。
“罗恩，你还没成年，不能去那种鬼地方。”罗尔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与罗恩说话，他的声音被周围的讲价的声音压了下去，细若蚊鸣，但罗恩还是听清楚了。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或者想买的东西？”他驼着背走在罗恩身边，刻意放松肌肉，使自己的走路姿势更向乞丐靠近，“当然可别太贵，你也知道，我没带太多钱。”
罗恩没什么想要的，但还是要搭话，“这有什么？您很擅长砍价的。”
“胡话！这年月你当小贩好做？稍微讲讲价也就好了，谁都不会放在心上，难道你让我和那些老头老太太们胡搅蛮缠吗？”
罗尔显然不觉得这种玩笑好玩，他有些不忿地指责罗恩。
罗恩又不说话了，只是有些呆呆地看着前方。
“啊，我们到了。”
他指着面前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房子，门口站着两个身披薄纱的女人，对着来往人群哟呵着，偶尔有几个中年男人被她们的婉转莺啼拽进去，更多的，是从里面出来的人——现在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出来鬼混的丈夫也该回去了。

正因知道这一点，那两个女人也显得不那么卖力，现在不是她们生意火爆的时候，待到夜幕降临时，就会有数不尽的嫖客断断续续的进去了，看起来好像还是一两个地来，但往往很快就会座无虚席。
“嗯，罗恩，这样吧，你就在这周围转一转——可别走太远，等我出来，自然会来找你。”兄长拍了拍罗恩的肩，把上衣左口袋的铜星放在了罗恩手中，“那边的水果摊老板人不错，你可以找他讨几个桃子，他看你是个乞丐，应该会算你便宜些的。”
说完，他就踏步进入了“烟火之地”，罗尔听见他“嘿嘿”的笑声，又一下就听出了他在假笑，因为他的背已经本能地挺直了，整个人都紧绷起来……紧张的像一个第一次上台的演员。
罗恩目送罗尔没在人群中，他看见很快就有几个身材不错的妓女凑到了他身边。这个妓院收费很低，就算是乞丐也能得到不错的待遇，相应的，这里也并不干净，真正资深的嫖客是不会到这种收费低的地方的。
兄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罗恩转身，四面张望，寻了个小角落，席地而坐，“像个落魄的诗人一样观察”他自认为自己看起来像个失意的诗人，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有个衣着残破的老乞丐站在了刚才罗尔说的水果摊前，他的背很弯，像是驮着一个铁砧走路，几乎与腿成直角，裤腿破烂得不成样子，露出了如竹篙一样细的腿，黝黑而布满了细碎的伤痕，看起来几乎是个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