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设小说-苍穹之外】part2 崭新大地(2)

跟着探测器的指引，他向前走去，穿行在矿物密布而紧紧相接的两边崖壁间，头顶的天空骤然缩紧，剩下细细的一条缝隙，使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连脚步也变轻，小心翼翼地继续探索着对他仅显示为扫描仪成像的未知地界。岩石嵌进他扶住崖壁的掌心，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形状，稍一用力便有石子滚落在地，砸向崭新的靴子表面，留下浅淡痕迹，再弹到一边去，骨碌碌滚进他不能看清的暗处。
探头旋转，马不停蹄，数据、图像和分析源源不断地涌入，再生成即时的评析和导引。空气稀薄，齿轮与液压杆运行咬合的声音无法传远，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倾听着，不放过一丝映进眼中的光。忽然探测器指向一处，绕着一点四下环顾，顶部指示灯快速闪烁，探杆伸长，指向不远一处低矮山洞，发出特殊的提示音，示意洞内可能存在生命体。
“让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他兴奋起来，步伐轻快，等到凑近洞口，他伸手按住与护手碰撞的项链，“喔，我可得轻一些，免得打草惊蛇。”
借着探测器的灯光，他试图观察山洞内部，但是能看到的只有沙土和石块。“再向前一点…就要找到了，再来一点儿，一点儿…”他喃喃，成像显示上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撮毛？”

浅色绒毛随着气流微微颤动，他摸索着靠近，被一道狭窄的缝隙拦住去路。暗暗估算了缝隙宽度，他把手伸了进去，和预期差距不大，恰好能容下他的小臂，指尖感觉到一阵柔软的痒，于是他收拢手指，把那撮绒毛捏到眼前，隔着透镜仔细察看。
是蓝色，一阵意外的惊喜涌上心头，这种代表着天空、大海和爱的颜色，在这片被锈色统治的无垠大地之上是如此地令人感叹。浪迹宇宙的时间太久，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无欲无求，然而此刻，这一小撮绒毛清亮的浅蓝竟然唤起了他暌违已久的忧愁。他对蓝色的热爱是渴求投射的一种，他来自有着丰饶水域的行星，在幽深的动人的蓝色水体之中花费掉一去不返的少年时代，又在意气风发的青年时期闯进一颗另一颗蓝色星球。他永远无法忘却地球那些非同凡响的蓝色，从陆地上看海，从海洋里看天，从天空中看宇宙，从宇宙中看地球，深浅不一的蓝，好像只用眼睛就能体味到其中的哀伤踌躇、喜悦欢欣，此间种种，在他泊在远地轨道待机的时光反复在脑海中浮现。这是他的颜色，宿命般强烈的感觉袭上心间，他全部的人生一定同蓝色紧密相连。
探测器继续发出蜂鸣示意，探杆不断指示洞的深处。尤尼沃斯福再次把手伸进缝隙，指尖忽然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轻微的刺痛紧随其后。他轻嘶一声，缩回手，一道浅浅的咬痕赫然出现在指节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