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宿(3)

因对方抛出的问题而疑惑了一瞬的天梦，在低头望见自己的衣袖时转而了然。原来，不知何时，一双金翼已经从袖口露了出来。
也是，自己的打扮本身就不像天狗，对方又与自己素未谋面，搞错了也没什么奇怪。只是……这样单纯过头的家伙，大概不会是敌人吧，也许真的只是碰巧来避雨也说不定。
大概是自己神经过于紧张了。天梦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时，白发妖怪依然在认真地望着自己。洞窟内虽然昏暗，可那双金色的瞳眸却澄澈得仿佛要发出光来。
“你也是鸟妖怪吧？”对方又孜孜不倦地发问了。
“我……啊，没错。”
“果然！”对方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神情，旋即又转变为好奇。“那……你是什么鸟的妖怪呢？”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天梦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为了避免对方再次抛出令人心烦的追问，还是随便应付过去好了。
“我是……那个……迦楼罗……不，鸢，嗯，鸢的妖怪。”
“哎……好厉害啊，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强大就好了……”

“那……你是……？”
“我叫做珠乌，是朱鹮的妖怪。”
……朱鹮？难道说，外面的朱鹮已经……？
天梦的心底忽地闪过一丝没来由的戚然，随即不禁暗暗自嘲。也罢，就连那些人都已然不复当年，更何况是徒有圣鸟之名的弱小鸟儿呢。
“那么，你为何会来到这里？这山上，应该没有你的住所吧？”
“如你所见，我是来躲雨的啦，躲雨。回家路上突然遇到暴风雨，也就只有暂时到这洞窟里避雨了，不然，我也不是很想靠近这座山。——啊，虽然，我真正的家并不在这里……”
“真正的家……？”
“嗯，我真正的故乡，在一个叫做佐渡的地方。今天，我也在寻找回去的方法……”珠乌的目光穿过眼前的重重雨帘，落在了某个遥远之处。
“就像落花归根，渡鸟归巢那样吗……”说着，天梦静静地在洞窟的另一侧坐下来，心里蓦地涌出几分尘积已久的怀念，绯色的眼眸中，竟也浮现出同珠乌相似的神情。
对方不过是一只弱小的鸟妖，就算暂时放下戒备大概也无妨——她这样说服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