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眉折腰【小说】（二十一）(2)

李诚自己也知道，一旦他答应这件事，无论做得有多么隐秘，有心人要查，总会有破绽。这是一招险棋，说严重了，他这是在拿庆国的利益做赌注，换取自己登基的可能性。
然而那时李诚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自他母后被废，多少世家出身的妃嫔卯足了劲要做继后。她们有家族支持，一旦成事，其他妃嫔所生的庶皇子就会一跃成为嫡皇子。反倒是李诚这个太子，处境尴尬。真到了这一步，就再无挽回之力了。
“我若答应你们，你能保证我父皇不会另立太子？我把东西给你们了，那我又有什么凭证呢？”
燕青跟着言冰云，心中对这李诚分外鄙夷，为一己私利就要将国家南境最重要的军事情报交给别国，真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过于天真，又或者他只是过于自私。
“我就是殿下你的凭证了，殿下不必立刻给我布防图，反而我便会把我作为庆国细作的证据交给你。如今和殿下竞争最大的乃是川王，其他皇子也在蠢蠢欲动，我可以先为殿下解决掉眼下困局，再由殿下判断，要不要继续交易。人都是惜命的，我在此作为人质，必然全心全意为殿下你谋事。”
这个交易不是言冰云的本意，因为他太了解庆帝好战的心了，哪怕一开始想的只是利用布防图来图一个安心，等真的到手了，难免不会想要更进一步。

此刻天下大局就看谁更沉得住气，主动发动战争的，短期可能有利可图，然而若无法一蹴而就，国力空虚，将来必定有亏要吃。言冰云的谏言是稳固庆国朝局，同时尽量维持疾冲和李诚之间的平衡，只要他俩之中没有人倒下，李诚不会让疾冲顺利重掌西北军，建立战功，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疾冲也不会让李诚控制南境军部穷兵黩武，虚耗国力。
这件事，言冰云有私心，李诚若没了，天下所有的忌惮和猜疑便会冲着疾冲去，他会成为庆国和庆国最显眼的活靶子。
只要他们朝中内斗，永不停歇，庆国就有时间去壮大自己，将来若要取回那三城，并不是毫无可能。但庆帝等了太久，自从言冰云成功潜伏，更是急不可待。
他的命令由秦公转达，言冰云不得不听从，然而他心中的忧虑没有一刻消停过。不知为何，这一次不安尤其严重，总觉得那张布防图一旦回到庆国，事情将会为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他只能谏言，却不能下决定，庆帝怎么说他便只能怎么办。他如今人在晋国，若有丝毫抗命不遵的迹象，朝中对鉴察院的反扑之力，会竭尽全力在庆帝面前挑拨是非。
言冰云与李诚达成交易之后，其实一直有意拖延。他给李诚出谋划策，让晋王知道他手底下那些世家的异动，也让晋王明白，惦记他这个位置的，绝不只是太子一人，还有他那些有着世家生母的各位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