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Umy】凡尘(2)

仙人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搞不懂柴米油盐，但孩子总不能一直饿着，何况她本就身子瘦弱，连话都不会说。
隐身法决我是学过的，藏在别人家厨房，用来偷学厨艺算是正好。也多亏邻居们，孩子这三天好歹吃上两顿饭。
日子就这么慢慢的过，我逐渐能分清麦子和稻子了，也明白树林里采出来的蘑菇不能给孩子瞎吃。那孩子也挺争气，短短几年就长高不少，并且终于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
这孩子一大，便不像小时那般好哄骗，当年一屉包子或是一串糖葫芦就能让她听话，如今却想要学仙法，当大侠，行走天下了。
可她是修不了仙的，先天根骨有缺，五行不全，纵然是仙人也抵不过天意。我只好先教她几手凡间的功夫，也算是强身健体。
毕竟她身子瘦弱，直至今日还是如此。
这小城是沿江而建，位处巫峡以西，出城向东走个几里路便是一道高崖，整段江路弯弯绕绕，恰好在此处改道向南，于是这道山崖就成了个看日出和日落的好地方。
自从发现此处的好景致，这几年我便时常来此，抱着那孩子，靠着石头，观着日出，跟她说中原的繁华盛世，说长安的月色柔美。
她听着，突然问，沿着这条江能去长安，能去中原么？
我回她长安去不了，但中原可以。
她听了，又问，那这江的尽头是什么？
我说是海。
她又问，那海的尽头是什么？

这我便不知道了。
于是她突然兴奋起来，说要一直往东走，去中原看一看，去海边看一看，再去找找那海的尽头。
我暗自笑她年少轻狂，但此行下凡本就为了游历四方，自然是答应她，并答应与她同行。
说走便走，伐竹做出一叶扁舟，就随着江水去了。
路上，见那西岭雪水汇入江流，万千楼船红灯似火，时而一蓑烟雨依山垂钓，时而抚琴迎风高歌一曲。
这一走不知春秋几何，那孩子也渐渐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个头比我还高，似乎已经不能再用“孩子”来称呼。
但她还总是一脸的稚气，喜欢在竹林间耍着长剑，惊起飞鸟无数。
忽的，鹤鸣雾散，林间骤然现出一条小道来。沿路而行，便见到一方水潭，那泉水清冽，甘甜可口。我与她分泉煮茶，相对而谈，直至山头斜照，才牵着瘦马，持剑而归。
这景色，令我仿若回到仙界。
可惜天地之大难以丈量，转眼又是蝉鸣数次，我们往东走了好远，却还是没能走出蜀州的地界。
终于有天，她坐在地上，不肯走了。
一问才知，竟是她出门游历多年，想要回家了。
但这凡间我还未曾好好见过，甚至中原都不曾回去，又怎么肯随她再去那边蜀小城呢。
正好她如今长大成人，又有一番武艺傍身。我想，是时候分别了。
她似乎是有些不舍，但二十多岁正是倔强的年纪，于是便骑着那瘦马仗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