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JSK/科幻】25时，在MFY星云。Part 4(2)

临走前，我抓住她空荡荡的右边袖管。“说吧，没什么好藏的。”
她被我识破时，居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难道她以为自己演技很好？
她带着我朝丘陵的方向走去，爬上长满紫红色地衣的山坡。远处是荒漠一片。登上山顶时，漫天风沙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有点点青蓝的荧光随风摇曳。一缕缕晶莹的蓝色细线在新月形沙丘的掩映间若隐若现，交织成一张呼吸着的巨网，覆盖了整片荒原。大风在沙面上吹起一层层波浪，繁星的光芒在浪与浪的褶皱之间静静流淌，汇入青色荧光的沟渠。
“蚁/群/就要来/了。”MFY087忧心忡忡地说道。
空袖管被风吹得鼓了起来，仿佛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在她背后上下飘飞。
“什么是蚁群？”
我们比赛谁能最先跑到山脚下。她赢了，坐在沙地上喝了半壶酒，抹完嘴就把铝壶递给了我。我也喝了。是威士忌，又呛又辣。
一望无际的荧光菌毯从山脚下开始生长，一直延伸到大漠尽头。那里的地平线上有哨站孤零零的灯火。附近的岩缝里就有一团湛蓝的菌丝。我用手指戳了戳荧光蘑菇分泌的果冻状黏液，只有一股类似甲壳动物腐烂的臭味，有点难闻。手指碰到的地方泛起了一圈白光，像一个生物信号，如涟漪般扩散开去，顺着菌丝的小溪越传越远。

“蚁/群，”她说，“就是/以荧/光蘑菇为/食的/蚂/蚁的大/群……向着我/们/来了。”
“很麻烦吗？”
“很麻/烦。”她说，“最/迟后/天，就要放/弃/整个/营地。”
“为什么？”
“让你见/识一/下就知/道了。”
她指着悬在地平线最东边的OWN黑洞那亮橙色的吸积盘，又指向西边夜空中它的蓝色伴星，两者由一条脐带状的亮线连接着，那是伴星吹出的星风携带的等离子物质跨越120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以接近https://wimgs.ssjz8.com/upload/1/2光速的速度坠向黑洞的巨胃。“等/到蚁群/来了，从/那/个甜甜/圈星星底/下，到那个/蓝/色星/星底下，全都/会变/成黑压压/的一/片。”她说。
我向她解释道，黑洞并不是甜甜圈星星。她还是不明白。但我确实没有想到蚁群的规模会如此令人不寒而栗。这种蚂蚁更像微缩版的蝎子，有着尖利的钳子、长长的毒刺和米黄色的翅膀。到时候，蚂蚁的漩涡将会吞噬眼前的整片沙漠，即使在太空也能看见。
能搬走的东西都抬上了卡车。剩下几张光秃秃的弹簧床架搁置在宿舍间里，没有了方块被、枕头和豆绿色的床单。食堂的铁桌椅伫立在一片死寂之中。几天后，凶猛的蚁群就会像漆黑的熔岩一样淹没这里的每一寸地方，包括我坐着的这张椅子，我胳膊肘枕着的这片桌面。这整个地方都会消失在蚂蚁的细脚下，犹如火山灰掩埋的庞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