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时/奏まふ】朝比奈真冬的HAPPY LUCKY SMILE YEAH(3)

奏也坐在磁悬浮泡面上赶来，用手指抹掉了我眼角的泪水。
“抱歉，真冬，没来得及，”她说，“Ena打电话的时候，我离这里还有250光年的距离……”
接下来的几周时间是一场歇斯底里的自毁表演。笑声和狂欢声摇晃着整个地球，所有滞重的物质都蒸发了，所有单纯的色彩都绽放出了上亿种全新的层次，只有我不顾一切地坠向火山、坠向陨石坑、坠向反物质熔炉……
没有什么可以拦住我，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用橡皮擦掉这个存在的污点。可是，每一次、每一次，我的存在又涌现在了另一具躯体的最深处。呼吸的欲望、活下去的欲望，宛如一眼堵不住的间歇泉，一次又一次把我的意识从虚无的巨口里夺了回来。
“真冬，你没事吧？”睁开眼时，又是奏守在我的身边……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她拯救了我，即便我的躯体已经变得越来越丑陋、臃肿，几乎失去了人类的形状。她把我的新身体从数万千米深的熔岩里打捞了起来。她把我的残渣从木星那么大的陨石坑里收集了起来。她把手伸进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真空，像魔术师从帽子里取出白鸽一样，把我一丝不挂的新生命捧在手心。
“不要再拯救我了！”我哭喊着挣脱她的怀抱，“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奏想要的那个“我”……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拥有了人偶关节、能发射出礼炮的手腕、玫瑰花瓣做的骨骼、密度接近于零的声带、能看见伽玛射线的眼睛，然而我依旧一文不值。我变成了一个浑身写满讽刺的黑漆漆的人造怪物……要到什么时候，这场闹剧才会如我所愿地收场呢？

这里就是存在的“学校”吗。
她们把这里称作“潜在”。所有我曾是的真冬，所有将成为我的真冬，在走廊里有说有笑地变幻着轮廓。我不禁伸出手去，可还没碰到她们的袖子，眼前的空间就像幻影一样消失了。
我站在讲台前。原来，我就是负责“考试”的那个“考官”。数亿亿可能降生的朝比奈真冬坐在数亿亿张课桌前，紧盯着发给自己的考卷。
“第一题：你是否愿意，在你的一生中，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富裕或者贫穷、快乐或者忧愁、健康或者贫穷，都无条件地顺从于母亲的‘爱’？如果愿意，你准备怎么做？”
“第二题：面对你一生中将要经历的总共5000场考试，你准备如何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当好幼儿园的最佳宝宝、高中的市级优等生、大学的学生会主席、社会里最可靠的朝比奈医生？”
离我最近的那个真冬露出了难堪的神色。后面的那个已经在撕试卷了。
数亿亿个无辜的孩子坐在宇宙那么大的考场里。铃声响后，她们就会被安排着离开“学校”，去成为一团星际物质、一滩下水道里的呕吐物或者一个死在腹中的胎儿。
而我就是宣布及格线分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