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6）(2)

祭祖后，完颜雍在众臣的簇拥下缓步走下太庙。此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主上。”
“舅父，又有什么事啊？”
“眼下淮河以北俱已归附，唯有北京路的白彦敬、纥石烈志宁部至今不肯归附，臣建议……”
“这个朕知道，纥石烈曾受完颜亮厚恩，至今不归附亦在情理之中。对于这样的将才，一定要以招抚为主，清剿为辅，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伤他的性命。”
“请主上放心，两天前，我已经密令完颜谋衍将军前去围剿，相信不久之后，会有结果的！”
此时，在北京路西北部郊外的一座军营外围，密密麻麻的金军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三角形的军旗在城外随风飘扬。在重兵把手的大营内，完颜谋衍端坐于正中央的桌案上，两边侍立的，都是二品以上的武将。虽说他的军队已经将纥石烈和白彦敬的部队团团包围，但此时的他并不急于进攻。一个时辰前，他刚刚接到密信，命令他务必活捉纥石烈，解往中都。完颜谋衍与纥石烈打过交道，深知他刚烈的性格。担心倘若死战，他必拼死抵抗，到时候性命也就难保了。那时即使果真攻入军营，剿灭叛军，他也不会得到皇帝的奖赏。为此，他只得派遣使者前去劝降，只要有劝降成功的希望，他也就不会放弃。

在被完全封锁的军营内，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被绑在木桩上，不停的大笑着。
“老头，你笑什么？”纥石烈见此，从刀鞘中拔出宝剑，刚要走近木桩，老使者终于开口道:
“我笑，笑将军不知天意，处处与天意相违背，这样做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此话怎讲？”
“完颜亮残暴不仁，早已成众矢之至，上天也看不下去了!眼下，新主上承天意，在辽阳登基，日前已攻入中都，这难道不是天要完颜亮灭亡吗？事已至此，您依旧在此负隅顽抗，难道不是违背天意吗？”
“住嘴！他完颜雍算什么皇帝，充其量就是个逆贼!”
“将军此言差矣，天子应当由有德者担任。眼下，新主比起完颜亮，不知道要英明多少倍。他雄才大略，躬行仁俭，爱民如子，成为天子难道不是天意吗？反观完颜亮，这些年横征暴敛，纵情享乐，荒淫无度，这样的天子，你拥戴他又有什么用呢？”
“这……”听完这些话，纥石烈内心的怒火逐渐平息，他将剑收起，头颅低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知道将军曾受完颜亮厚恩，故而不肯投降。但是眼下大金江山十之有九已经归于新主。仅剩兵营方寸之地。你可要知道，外面的军队兵力是你们的十倍，倘若一定要鱼死网破，只怕不但将军性命不保，众将士的生命也无人保证了!难道将军不为手下的将士考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