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卷】在线(2)

“爷爷，您怎么起来了？”年轻人忙站起来，随即弯着身子扶着老人。
“瞅见灯亮了。”说完，老人使劲咳嗽了一声，身体也蜷成一团。他瘦极了，仿佛很多天都没好好吃饭，不过，这倒也是，自从年老后，连胃口也仿佛一起老了。
“我，是我开的灯，这不是，我叔，打视频来了。说想你跟璐璐妹妹了。“
年轻人的话仿佛给老人打了一针强心剂，话音刚落，老人也不咳嗽了，连身子都直了许多。他朝门外大声说：“璐，进来啊。”
“爸，你等下哈。”璐璐将手机对准了爷爷，“瞧，我可厉害了，能照顾爷爷了。”说完，不忘伸出手朝镜头比了个“耶”。
镜头那边，一个男人的脸堆满了屏幕，胡子很长，仿佛很久都没刮过，两只眼睛却透亮且睁得很大，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视频那边的女儿仿佛又长大了，脸洗得也干净，只是瘦了些，下巴尖了些，而那佝偻着身子的父亲愈发老了，皱纹也堆满了屏幕。男人看到这儿，竟说不出话来了，只朝手机大声说：“爸，吃了没。”
“几点了，还不吃？“说完，一口痰几乎要出来了，但老人忍住了，只闭着嘴，再不肯说话了。
璐璐知道爷爷身体不舒服，忙接过话：“爸，你吃了没？”
“几点了，还不吃？”

屏幕那边话刚落，璐璐便咯咯笑了起来，一时间，老人和年轻人也笑了，连屋外的月亮也笑了。
璐璐挂视频时，爷爷已经回去了，年轻的哥哥又变了副样子，吊儿郎当地坐在八仙桌上骂骂咧咧不知道说什么。
“我爸说，年底送我一个手机，我爸还说让我谢谢你。”璐璐说。
年轻人接过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小屁孩，玩什么手机？谢啥谢，下次别趁我打游戏的时候打视频，我就谢谢你咯。”
璐璐不耐烦地推着年轻人赶紧离开：“我马上要上学了，才不是小屁孩呢！再说了，你关掉微信，不在线不就行了吗！”
年轻人没说话，骂骂咧咧地走了，心里却想：“我不在线，让你们白等吗？”
璐璐赶走年轻人，使劲关上了锈迹斑斑的铁门，震掉的铁锈无声地落下，却打湿了璐璐的眼睛和漆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