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2)

掌事见剑客手头窘迫，不禁提醒一句：“诶，小兄弟，看你余钱不多，在这寨中莫要停留太久，这里的资费可不便宜。”
“省得了，多谢。”年轻剑客远远一抱手随即匆匆而去。
刀光剑影的故事没一天就可以在寨子里传开，说是一个年轻的剑客拔剑向一个客栈里的伙计。这西北地虽说归属大宋，却早已没了官署吏治，打打杀杀的江湖恩怨，也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口头故事。倒也确实存在有些见识的人，随口透露出少年剑客的身份，“他叫江眠仇，自称是大侠周寻义的徒弟。”
“吓！”
江眠仇是谁，没多少人知道，但是大侠周寻义那可真是大名鼎鼎。据传，三十年前金人掠边，一队百余人的金人队伍闯进了一边陲小镇，当时周大侠正在镇中借宿，见金人猖狂，便拔剑驱虏，斩敌九十余数。只可惜，一战重伤，不治身亡。
三十多年前去世的大侠，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剑客的师父？想来，是那黄毛小子为名气，信口胡邹的吧。
黄沙寨外，年轻剑客身上挂着三个水壶，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徒步朝着东边而去，正是那个正在被寨中人说起的江眠仇。至于背上的包裹，装的赫然是裹了一层泥土的头颅。
从黄沙寨向东约四十里路，便可以看见一座荒芜的小镇原址，镇子南外一里不到之处，有一座巨大坟头隆起，坟前巨碑应是新立的，上边工整地刻着：大侠周寻义之墓。

江眠仇来到墓碑前，脸上蜡黄，干裂的嘴唇微微发白，但是双眼却乌黑明亮，将墓碑上的字迹认认真真地读一遍，又恭敬地叩了三个头，将背上背的人头取下，说道：“弟子江眠仇，取恶人高权的人头，前来祭拜。”
高权，是大宋姑苏一带的江洋大盗，杀人无数，官府却追缉无果。不曾想，竟是逃到了这样一毛不拔之地，还只是当了个小伙计，如今被江眠仇取了人头，用来祭奠大侠周寻义。
江眠仇祭拜之后，沉沉一笑，忽然倒地不起，在他的胸口，赫然一道狰狞刀伤。
待江眠仇醒来，已是又身在黄沙寨中。救他的是一个花甲老人，驼着腰，见他醒来，一言不发地给他递了一碗水，然后在门口坐下，看着外边与自己无关的人来人往。
“多谢。”江眠仇端着水，迫不及待地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不小心扯着胸口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老人的家里有一口水井，是寨子中为数不多的水源之一。若有人需要取水，只需和老人说上一声即可，无不应允的，一些客宿之处需要多些水，便留下少许铜钱，这应是早先定下的章程。老人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只是看着屋外，怜悯或坚决。
江眠仇拿出两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虽然伤还没好，但他想早些离开，江洋大盗高权的死，应当可以告慰许多生者。
“你...是周寻义的徒弟？”见他要走，坐在门口的驼背老人忽然开口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