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4)

我吐了吐嘴里的泥，说道：“咱们目前来看是优势，美帝的进攻停滞了。”听了我的话语，整个隐匿在壕沟里的红旗班一阵欢呼。
才欢喜了不过片刻，我们的红旗便引起了敌军飞行员的注意。一梭子子弹扫在了壕沟边上的土地，全班都伏在了壕沟的边上，靠边蹲好。随着敌机低空掠过我军阵地，又扫了两梭子子弹后开始爬升后。张湖北指挥全班：“进防空洞，一个接一个，书呆子打头。”
这个书呆子，说的便是我。壕沟距防空洞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可像是隔了一条忘川那么远。敌机不用多久就可以转向回来了，我们得尽快。一咬牙，一个箭步我就径直冲出了壕沟。直到冲进防空洞，我靠着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像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
身后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的进了防空洞。“一、二、三、……”张湖北开始点人。可点了半天，只有九个人——小六子没有进来。
小六子呢？我踉跄的爬起来，探头往防空洞外望。壕沟里没人，六子在红旗的旁边举着旗，红旗的竿子断了。
眼看着敌人的飞机已经要转过头，要是六子还留在那举着红旗，必死无疑。“竹竿呢？竹竿呢？快给我。”我朝身后喊道。我还没喊明白，就见着张湖北直接拾起之前准备在防空洞里的竹竿，向红旗奔去。

把断了的竹竿抽出来，再换上新的竹竿，张湖北和小六子的动作很熟练，这是无数次在生死关头才能磨练的熟练。
换好红旗，敌人的飞机也转好了向。张湖北带着小六子朝防空洞跑来，敌军的子弹扫在了他们身后。张湖北踏入防空洞后，小六子却踉跄了一下，但也被我们拉进了防空洞里。
小六子的小腿被流弹击中了。
我们红旗班的阵地，没有医生，只有大壮。大壮参军前，祖祖辈辈都是赤脚医生。可大壮略懂中医，西医却是一窍不通，面对流弹也是毫无办法。没有纱布，我便拆下了自己的绑腿，绑在了小六子的腿上，止住了血。
小六子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要死了，要死了，”小六子在我给他包扎是不停喊着。我怎么劝都不顶用，倒是张湖北一大耳光子，直接把小六子扇没声了。
“死不了，硬气点，你说说刚才到底是咋回事？”张湖北问道。
（四）
小六子说，他是队伍的最后一个，之前飞机的一轮扫射，子弹打中了旗竿。小六子看见摇摇欲坠的旗子快要到了，身体反应快过了脑袋，一个箭步扶住了红旗。
小六子说，他也没多想，他那时只记得团长说过的话，大家都看着这面红旗呢，要是红旗倒了，607团就没了，这红旗就是咱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