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 第十二回 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2)
2023-12-17 来源:百合文库
盼到晚上,果然黑地里摸入荣府,趁掩门时钻入穿堂。果见漆黑无一人来往,
贾母那边去的门已倒锁了,只有向东的门未关。贾瑞侧耳听着,半日不见人来。忽
听咯噔一声,东边的门也关上了。贾瑞急的也不敢则声,只得悄悄出来,将门撼了
撼,关得铁桶一般。此时要出去亦不能了,南北俱是大墙,要跳也无攀援。这屋内
又是过堂风,空落落的,现是腊月天气,夜又长,朔风凛凛,侵肌裂骨,一夜几乎
不曾冻死。好容易盼到早晨,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进来,去叫西门,贾瑞
瞅他背着脸,一溜烟抱了肩跑出来。幸而天气尚早,人都未起,从后门一径跑回家
去。 原来贾瑞父母早亡,只有他祖父代儒教养。那代儒素日教训最严,不许贾瑞多
走一步,生怕他在外吃酒赌钱,有误学业。今忽见他一夜不归,只料定他在外非饮
即赌,嫖娼宿妓,那里想到这段公案?因此也气了一夜。
贾瑞也捻着一把汗,少不 得回来撒谎,只说:“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留我住了一夜。”代儒道:“自来 出门非禀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自去了?据此也该打,何况是撒谎!”因此发狠, 按倒打了三四十板,还不许他吃饭,叫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工课来方 罢。贾瑞先冻了一夜,又挨了打,又饿着肚子,跪在风地里念文章,其苦万状。 此时贾瑞邪心未改,再不想到凤姐捉弄他。过了两日,得了空儿,仍找寻凤姐。 凤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贾瑞急的起誓。凤姐因他自投罗网,少不的再寻别计令他知 改,故又约他道:“今日晚上,你别在那里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儿里头那间空 屋子里等我。——可别冒撞了!”贾瑞道:“果真么?”凤姐道:“你不信就别来!” 贾瑞道:“必来,必来!死也要来的。”凤姐道:“这会子你先去罢。”贾瑞料定 晚间必妥,此时先去了。
凤姐在这里便点兵派将,设下圈套。 那贾瑞只盼不到晚,偏偏家里亲戚又来了,吃了晚饭才去,那天已有掌灯时候; 又等他祖父安歇,方溜进荣府,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等着,热锅上蚂蚁一般。只是 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心中害怕,不住猜疑道:“别是不来了,又冻我一 夜不成?”正自胡猜,只见黑的进来一个人。贾瑞便打定是凤姐,不管青红皂 白,那人刚到面前,便如饿虎扑食、猫儿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亲嫂子,等死 我了!”说着,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满口里“亲爹”“亲娘”的乱叫起来。 那人只不做声,贾瑞便扯下自己的裤子来,硬帮帮就想顶入。忽然灯光一闪,只见 贾蔷举着个蜡台,照道:“谁在这屋里呢?”只见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我 呢!” 贾瑞不看则已,看了时真臊的无地可入。你道是谁?却是贾蓉。贾瑞回身要跑, 被贾蔷一把揪住道:
“别走!如今琏二婶子已经告到太太跟前,说你调戏他,他暂 时稳住你在这里。太太听见气死过去了,这会子叫我来拿你。快跟我走罢!”贾瑞 听了,魂不附体,只说:“好侄儿!你只说没有我,我明日重重的谢你!”贾蔷道: “放你不值什么,只不知你谢我多少?况且口说无凭,写一张文契才算。”贾瑞道: “这怎么落纸呢?”贾蔷道:“这也不妨,写个赌钱输了,借银若干两,就完了。” 贾瑞道:“这也容易。”贾蔷翻身出来,纸笔现成,拿来叫贾瑞写。他两个做好做 歹,只写了五十两银子,画了押,贾蔷收起来。然后撕掳贾蓉。贾蓉先咬定牙不依, 只说:“明日告诉族中的人评评理。”贾瑞急的至于磕头。贾蔷做好做歹的,也写 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贾蔷又道:“如今要放你,我就担着不是。老太太那边的 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来的东西,那一条路定难过去。
贾瑞也捻着一把汗,少不 得回来撒谎,只说:“往舅舅家去了,天黑了,留我住了一夜。”代儒道:“自来 出门非禀我不敢擅出,如何昨日私自去了?据此也该打,何况是撒谎!”因此发狠, 按倒打了三四十板,还不许他吃饭,叫他跪在院内读文章,定要补出十天工课来方 罢。贾瑞先冻了一夜,又挨了打,又饿着肚子,跪在风地里念文章,其苦万状。 此时贾瑞邪心未改,再不想到凤姐捉弄他。过了两日,得了空儿,仍找寻凤姐。 凤姐故意抱怨他失信,贾瑞急的起誓。凤姐因他自投罗网,少不的再寻别计令他知 改,故又约他道:“今日晚上,你别在那里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儿里头那间空 屋子里等我。——可别冒撞了!”贾瑞道:“果真么?”凤姐道:“你不信就别来!” 贾瑞道:“必来,必来!死也要来的。”凤姐道:“这会子你先去罢。”贾瑞料定 晚间必妥,此时先去了。
凤姐在这里便点兵派将,设下圈套。 那贾瑞只盼不到晚,偏偏家里亲戚又来了,吃了晚饭才去,那天已有掌灯时候; 又等他祖父安歇,方溜进荣府,往那夹道中屋子里来等着,热锅上蚂蚁一般。只是 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心中害怕,不住猜疑道:“别是不来了,又冻我一 夜不成?”正自胡猜,只见黑的进来一个人。贾瑞便打定是凤姐,不管青红皂 白,那人刚到面前,便如饿虎扑食、猫儿捕鼠的一般抱住,叫道:“亲嫂子,等死 我了!”说着,抱到屋里炕上就亲嘴扯裤子,满口里“亲爹”“亲娘”的乱叫起来。 那人只不做声,贾瑞便扯下自己的裤子来,硬帮帮就想顶入。忽然灯光一闪,只见 贾蔷举着个蜡台,照道:“谁在这屋里呢?”只见炕上那人笑道:“瑞大叔要我 呢!” 贾瑞不看则已,看了时真臊的无地可入。你道是谁?却是贾蓉。贾瑞回身要跑, 被贾蔷一把揪住道:
“别走!如今琏二婶子已经告到太太跟前,说你调戏他,他暂 时稳住你在这里。太太听见气死过去了,这会子叫我来拿你。快跟我走罢!”贾瑞 听了,魂不附体,只说:“好侄儿!你只说没有我,我明日重重的谢你!”贾蔷道: “放你不值什么,只不知你谢我多少?况且口说无凭,写一张文契才算。”贾瑞道: “这怎么落纸呢?”贾蔷道:“这也不妨,写个赌钱输了,借银若干两,就完了。” 贾瑞道:“这也容易。”贾蔷翻身出来,纸笔现成,拿来叫贾瑞写。他两个做好做 歹,只写了五十两银子,画了押,贾蔷收起来。然后撕掳贾蓉。贾蓉先咬定牙不依, 只说:“明日告诉族中的人评评理。”贾瑞急的至于磕头。贾蔷做好做歹的,也写 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贾蔷又道:“如今要放你,我就担着不是。老太太那边的 门早已关了。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来的东西,那一条路定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