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山妖氛(4)
做。特别是清晨起来给碾米机加油保养这种事,他是从来不干的。
那时刚刚兴起什么“专业户”的新名堂。太姥山的人心里活活的,也打算从合作组里
分解出来,彻底单干。但是领导上面似乎很犹豫。事实上,大队和公社的干部们,内心惶
惶的是另一回事。听说四川省已经取消了公社、大队的名称,改称乡镇了;许多脱产半脱
产的饭碗都要打碎了。
这当儿,头春的新茶已经采完、制好。人心里乱乱的,痒痒的,对明天充满想像。
这天夜里,营长很高兴,和他的一伙哥们打了一场联伙,煮了好几只鸭子吃了。人像灯泡
一样闪闪发光。营长喝得不多,想得很多。他像从前赌钱时那样,脑子里冷静极了。
他盘算着,到底怎样能赚到钱。不知道想的怎么样了,他开口对连天吹牛的哥儿们说
: “要有真本事。赚钱要有真本事,才能把钱骗进口袋里来。真本事啊。”
也许,是对从前生活的概括吧。
接着回到家里。他对夫人说: “有钱了,在这儿盖房子。”
他夫人笑起来。营长正色道:“不是笑话。明天再对你说,我有盘算。”
然后,营长酣然入睡。
一夜无话。
营长有个叔父,在太姥山里搭个草棚子修行。他不是出家的和尚,也不是在家的居士
,是两者之间的“斋公”。这 叔父在草棚里做夜间功课时,营长正和伙伴们吃着煮鸭
子,并谈起赚钱的路子。
营长入睡以后,叔父却睡不着了。因为他一沾枕头就做了个无比可怕的梦。 他梦
见多年没有往来的侄儿被一条黑蛇缠身,直至死去。
老人惊醒过来,想了又想,心中不安。
漆黑的大山里狂风呼啸,伸手不见五指。
等到五更天,老人便踏着微微的亮光,赶往潘溪镇。
营长安安稳稳地睡到凌晨四点,醒了。他有点奇怪,怎么会醒得这样早。他躺在床上
,睡不着了,头脑里异常的清醒。这股清醒劲非常舒服,从昨夜延续到此刻。
大约四点半,营长起身了。夫人醒了看了一下,问: “这么早?去做啥吗?”
营长说:“去米厂看看,今天要碾米。” 接着,他沉重的脚步声“嘭嘭”地踏着木
板楼梯,惊醒了房东。房东很诧异,一向睡到红日临窗的营长,怎么这样早起身了呢?房
东听着营长如入无人之境的脚步声,听着他大声地打开大门,那响亮有力的脚步声渐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