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眉折腰【小说】（十二）(2)

起初山路还算和缓，越往上越陡峭，言冰云脚下打滑，为了不压到疾冲，正面向下，膝盖磕在石头上，摔狠了。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脸色微变。他撑着树干爬起来，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头发和衣裳早已经湿透，雨势变小之后，他再次往上爬。
到了深夜，峰顶寒气逼人，疾冲醒来时却觉得半边身子暖洋洋的。
山洞里生了火，还做了个导烟管将浓烟引向地洞，不至于飘出去引起注意。洞口茂密的林木遮住里头的光，且撒了一圈不知是什么草烧成的干灰，味道有些呛鼻，似乎是能防蛇虫。
他的衣裳干干爽爽，是被脱下来烤干了才又上的身，身下铺着些菖蒲，伤口仔仔细细地包扎了，痛感也缓解了许多。火堆上头摆了个叶子做的锅，里面不知道熬着什么草药汤，颜色发灰。
疾冲脸上的笑意蔓延到眼底，火光在他眼中跳动，看着比往日更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爽朗欢欣的外表下，全身血液都在翻涌，躁动的热度难以平复。

言冰云身上盖着他那件月白色的外衫，侧着身子在一旁睡着了。
本想替他将衣服往上盖到肩，动作到一半却看到了他那双水豆腐一样的手上新添了许多处擦伤和勒痕。
疾冲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看着他靴子上的泥泞和破损，再去瞧自己的鞋底，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头发半干，外衫刮破了好几处，脸上也不知在哪蹭了一道血痕。稍稍撩开里衣，肩上有两道破皮的勒痕，高高肿起，手臂也青一处紫一处，不知身上有多少这样的地方。
紧拧着眉头去拿放在一边的金疮药，刚想给他抹药就被抓住了手。
“你干什么？”
言冰云半梦半醒，说话拖长了语调，声音也懒懒的，含混不清像撒娇。
在这种时候疾冲还是免不了心神荡漾了一下，反握住他的手，
“给你上药。”
言冰云用另一只手揉了一下眼睛，仍是一副困倦的样子，
“剩的有限，要先紧着你的箭伤，我身上都是些皮外伤，过会儿拿药渣敷一下，下山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