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Novel-友谊公寓(14)

那团烟组成的人影慢慢飘了过来，一边用一种有点幽怨的腔调说道：“你想起来了吗？你为什么要逃呢？”
我为什么要逃呢？我的神经忽然跳动了一下，我看着那团烟影，抬手一棍又把它搅散了。飘散的烟雾中藏着一张扭曲的脸，旋转着向我飘来。
那是我逃了吗？并不是，我终于想起来那时发生了什么，我们弄坏了神龛上的神像，比黑夜更加漆黑的黑暗喷薄而出，如同一条巨蟒盘踞在我们周围。然而我俩谁都没有逃，我们把那破碎的神像攥在手里，试图把它重新拼好，以阻止黑暗的膨胀，那时我心中甚至澎湃出一种悲壮的情绪。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在我们看来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黑暗，居然全数钻进了井九条的体内，一干二净，无影无踪。那一瞬间，我俩模糊地意识到，他是被选中了。
彼时彼刻，中二上脑的少年，会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惊讶？兴奋？悔恨？羡慕？嫉妒？害怕？
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了学校。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我们继续着我们高中生活，这段记忆被埋进了记忆的深处。
“我悔恨吗？我痛苦吗？”我继续拿着棍子搅动着那团烟，“这些廉价的感情和重新遇到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现在高兴坏了好吗！我跟他又站在同一个世界里了，我又可以点开他的头像肆无忌惮地一阵乱喷了！我在第三十次失恋的时候就明白不要沉迷过去了，那点破事就让它跟屁一样的被风吹散吧！”

我的棍子越转越快，那团影子更加难以汇集，我觉得它有一种投降的趋势，便忍不住笑道：“你这种考验是认真的吗？真的这么简单的吗？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股屁欸！”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啦，我只是陪你玩玩罢了。”那团被搅动得乱七八糟的烟雾忽然就消失了，转而一个印第安酋长模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声音一如之前那个中年声音。那个人就如同从破旧的显像管电视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不停闪烁着。
“什么意思？”我一边问，一边用棒子戳了戳他，发现对他毫无影响，棒子直接穿了过去。
酋长耸了耸肩膀，说：“我又不是要折磨你的恶魔，只是个希望每个人都能获得灵魂安宁的大叔罢了。只不过你要是灵魂无法获得安宁，我会帮你获得物理上的安宁。”
忽然，我觉得嗓子眼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紧接着那个东西越来越大，沾满了我的嘴巴，然后从我嘴里脱口而出，一团浓稠的烟雾飞了出来，然后快速地融进了酋长的身体里。
“年轻人还是要懂得谦逊，要不是他的关系，你早就变成一股屁了，”酋长拿眼睛瞥了瞥瘫坐在地的井九条，“虽然他不知道，但是我的义务还是要尽到……”
“呼”的一下，酋长忽然消失了，紧接着，井九条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脑袋，也没有起身，只是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仿佛在思考什么很要命的事情，就差嘬牙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