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费尔迪亚编年史》12(5)

“不要！住手！快停下！”
我奋力向前挪动膝盖，想要阻止他们，却被一脚踢倒在地。
一只靴子狠狠踩在我的后脑勺上，湿润的淤泥顷刻间淹没我的脸。
我只能挣扎着拧动脑袋，让一只眼睛脱离泥地。
然后，领主开口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爆炸声在脑袋里来回震荡，火光闪耀过后，一朵血红色的花，在希尔达的额头上绽放。
就像被一斧砍断的树苗，她倒头栽进脚边的洼地里，溅起一片肮脏的黑色水花，就像坎伯兰的母亲和其他无辜的人一样。
“希尔达！——”
泥水涌进嘴巴，接着是喉咙，随之而来的咳嗽声打断呼声，也让我彻底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只能发出徒劳的哭喊。
然而，隔着模糊的泪光，我仿佛看到，希尔达的脸正朝着我这边。
“……诶……”
眼泪滑出眼眶的那一瞬间，我终于看清楚了。
那双灰暗的琥珀色眼睛，正紧紧注视着我。
血浆从额头上的空洞里流淌出来，与地上的淤泥混在一起。

——都是因为你，戈雷。
——你害了我，你害了所有人。
——可是，为什么犯下错误的是你，要吞下恶果的人却是我……？
——明明是你才对，戈雷，明明该死的是你才对。
——所以去死吧，为你犯下的错误赎罪。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不！——”
我挣扎着逃离梦境，从床上坐起来。
初春的天气正在渐渐转暖，我却好像掉进冰窟一样，手脚几乎完全没有知觉；淋漓的冷汗浸湿被褥，好像我刚刚才被从封冻的河水里捞出来。
“呼……呼……”
我尽力调整呼吸，直到心脏不再狂跳。
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人在迈出重要一步的时候，不仅要为自己负责，更要为与之关联的人负责。
没人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害死谁，更没人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可能阿蕾娜是对的，我是胆小怕事的懦夫。
但至少，我能用这种方式，把重要的人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