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4（博士&特蕾西娅）][黎明骑士]Chapter 6 予取予求(5)

“我也听说了，女勋爵凯尔希。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只是，近些年，我没去找她。想必她也不怎么愿意见我。毕竟，当时好话是我说的，绝情的话也是我说的，最后也是我主动离开的。尽管之后见了一面，但感觉，大家不太一样了。我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在这个小镇上经营着。谁知道，她还记得我，你又找到了我。特蕾西娅，你说，这世界多小啊。”
“……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
“对这个世界上最大多数的人来说，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你会因为做了一个梦，就告诉别人……你在梦里怎样么？”
“你在说什么？……”
“我是活在梦里的人。特蕾西娅……所以，我没办法对已经活在现实里的凯尔希说些什么，只能选择再也不见。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今天和你见了一面。我本来是觉得，大家不再相见，其实对彼此都好。”
“逃避可不是什么好方法。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得不拒绝她？”
“这也怪我。谁知道那时的一时冲动决定，会影响我的后半生。难言之隐……算是吧。她应该也知道了。我曾经……无比投入的经营一段人生。由于种种原因，时至今日，我记不清她的面容，她的所作所为。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字母R。顺便说一句，虽然没有依据，可我真的觉得你们很像。所以今天上午看到你的时候……我走神了。”赫伯特稍一耸肩，回过头看着坐在床上的特蕾西娅，挤出一个在她看来有些勉强的轻松的微笑。

“所以刚才……我很抱歉，对你使用了这种技艺。”
“不，愤怒之余，我反而有点感谢你……我已经好多年，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但我生气也是这个原因。我虽然已经记忆缺损，可总有个声音告诉我，那一度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开始时，我生怕这样的情绪会毁了我，所以我逃到了天涯海角，可最后，我竟有些渴求这种情绪带来的折磨。甚至愿意让它变成我这辈子心里始终横着的一根刺。……请允许我再次致歉，特蕾西娅小姐。”
“你别这么客气，当我是朋友就好。”
“可能，我这辈子就只能和过去纠缠了。”
“……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啊。”
特蕾西娅想了一会儿，只能说出这样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来——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实在蠢透了。
闻言，赫伯特倒没有表现得多抗拒，只是依然保持着一个疲惫的微笑。
“不活在过去……怎么办呢？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他们都在另一个时空了。我甚至连他们的一张照片都留不住，一处坟墓都找不到。特蕾西娅，我连扫墓都没办法，就连路过时献上一束花都做不到。雇佣兵死了会留下狗牌，还会有你这样的人悼念他们，但我的朋友们在这里连一个代号都没有。我只能在心里怀念。如果我再跳出来，又有谁记得他们？他们在我心中已经是模糊的印象了，不能再继续磨灭下去……我是他们生存的延续。所以……恕我不能接近你，殿下。既是因为凯尔希，也是因为我之前经历的一切……我怕离你们太近，他们的身影会彻底淡去。然后……我就真的不是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