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二•下(2)

沈翊的瞳孔急速放大，恐惧与绝望令他找回了熟悉的无力感，任由记忆里那个人骑在他身上，面目狰狞地笑着，一点一点地耗尽他身体里的氧气。
多年来，他用酒精和尼古丁不断麻痹神经，不断冲刷着脑海深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似乎这件事也顺理成章地被他彻底遗忘。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红色小胶囊里的某种成分激活了部分已经僵化的神经，像无意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残留在沈翊记忆中来自某个人的恶意被全部释放，转化成他自我攻击的意念。
“阿翊……”
杜城的声音如隔深海，从沈翊的头顶传来，遥远而飘渺。
但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有一双大手探入深海，在他周围不断摸索，最终抓到了他的手臂，骤然用力向上拉扯。
“哈、哈、哈，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他费力地睁开泪水朦胧的双眼。
一个人的脸出现在视线中，一遍遍痛苦地说着对不起，神情凄然。
“咳咳，哥？”
杜城跪坐在他两侧，分别镇压着他的双手。
听见沈翊声音的那一刻，杜城的眼眶瞬间通红。
他打量着沈翊，想要确认他是否已经彻底醒过来，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颤抖道：“清醒了？”
“嗯……”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把人拥进怀里，手上却不敢用力。

杜城在平时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刻却是他第无数次为了沈翊而感谢上苍。
幻觉才堪堪熬过去，一些身体的不适感又开始隐隐约约发作，沈翊几乎没有力气用双手回抱杜城，但他想安慰他。
“我没事了，咳咳，放心吧，放心吧，咳咳咳……”
刺骨的寒冷逐渐侵袭全身，呼吸道里似乎堆积很多粘液，杜城注意到怀里的人正在发抖：“很冷吗？”
沈翊困倦地点点头，他有点抗拒离开杜城的身体，面前的人似乎是一个永远燃烧不尽的大火炉，不断照亮他的人生。
或许他会永远记得那件事给他带来了怎样的阴影，当人们同情地询问他还好吗的时候，他绝对无法回答还好，但是有杜城在，他就觉得可以忍受。
沈翊勉强将沉重的眼皮撑出一条缝隙，发现杜城正在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给他披上，还呆瓜着一张脸观察他有没有好点。
“阿翊，现在好点了吗？”
毕竟是把自己从深渊中拉出来的人，或者毕竟是肖想了十几年的哥哥，沈翊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嗯，可以忍受。”
在最后一点意识被困意攻陷前，他都在杜城耳边喃喃道：“哥，回家吧，咱们回家……”
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来电人为蒋峰，杜城单手扶住方向盘，点开蓝牙耳机。
“大哥，你人呢？！”一声咆哮顺着信号劈过来。
蓝牙挂在耳朵上，杜城条件性一躲也无济于事，耳膜险些穿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