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2)

看不懂那这摆给谁看呢？另外这材料又是乌鸡甲鱼又是什么澳洲牛排的，咱们学校财务真的有这个钱？真买得起？主任胸有成竹：当然买得起，你放心好了。张师傅不淡定了：校长知道这个事吗？主任脸一阴：张师傅，这就是校长的意思，您可是个老实人，不该问的不要问…
第二天午饭，几个学生端着餐盘找上后厨，质问为什么饭钱涨了饭比以前还难吃了，张师傅想说啥，但他又不知道该说啥；人越围越多，可没人听他解释，不知道谁起的头，学生们群起围殴了张师傅，然后各自散去，继续过那些即使不快乐但还能忍受的日子。
张师傅就那么趴在食堂地上，一个人，趴了好一会儿。
一瘸一拐回了家，张师傅越想越迷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熬了一夜，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朦朦胧胧之间，他有主意了。
接风宴当天中午，学生老师领导一干人等都坐在桌边等着上菜。张师傅先是把一口大铁锅架在外宾那一桌，点好火，再是校长，主任，主管的三口小锅，最后放在学生老师那几桌的也是一口一口的大锅。校长把自己面前的锅盖一掀，只见锅里是羊汤里浸着的一对羊眼睛和一摊羊脑花。主任暗暗嘲笑，打开自己的，发现是一锅清汤炖羊脊骨，骨头被刮得一干二净，连骨髓都给挖空了。食堂主管自觉不妙，不敢开盖儿，校长心急，一把掀开，锅里是清水煮羊尾巴。三人不解，当场暗暗喊来张师傅问他这是搞什么名堂。张师傅解释说有眼睛有脑子这叫高瞻远瞩。羊脊骨剔出来给财务部主任这叫中流砥柱。羊尾巴切给了食堂主管，这叫委（尾）以重任啊。校长问剩下的羊肉哪去了，张师傅说那剩的软塌塌一堆烂摊子怎么能给领导，全给学生和老师了呗。校长，问谁指使你捣乱的！张师傅作委屈状：

校长，你菜单就这么写的，我没捣乱啊。校长走到外宾那一桌，掀开锅盖一看，里面是满满一锅炖得熟烂的羊（洋）杂碎…
张师傅回到后厨准备吃他自己的午饭，他摘掉套袖，打开饭盒，开始吃他自己留给自己的那一份午饭，这是他几天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餐，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顿饭了，那是半盒米饭加半盒小葱拌豆腐，清香爽口，青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