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秘封组】寻星·一(2)

天空下则流动着无边无际的墨绿之海，微风袭来，细揉温抚，让疏密不等，高低不平的绿叶裹挟着一根根纤细的树枝随风摇曳，沙沙作响，仿佛是被离岸风抚摸着的静海洋面上卷起了千万堆微波细浪，连绵起伏下还蕴含着勃勃的生机。
树木风格迥异，千差万别，但都如一位位活力不减的耄耋老人，用无声的语言来对着无人的听众席来吟诵跨越了千万年历史的老套而精彩的宏伟史诗，亦或者如一队队士气高昂的勇敢士兵，守护着自己羽翼之下同宗教圣地一样不容侵犯的纯洁土地，以保卫那四处游走并弥弥漫着自然的芳馨与生命的清香的棕色空间，纵使自己将会被现代文明的刚锯铁斧打的一败涂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莲子在这之前就去过那里，只不是那次只是一个精神上的远游而非物理上的观赏。她的向导是一本泛黄的古老书籍。书籍已经改变了原本的模样，纸张间的胶粘已经脱落了大半，洁白的面容也被时间画上了羊皮卷般的美妆，就连构成它的符号文字也大多变得模糊不清，犹如中年人在困顿时亦真亦假的童年回忆。
书的上没有记录作者的名字，或者说有名字只不过早早地如轻烟一样消失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没有如那些坚挺在河道中的奇怪巨石一样在无情的水流前激荡起名垂青史的波澜壮阔，甚至就连她的唯一传世作品——那本书——也只在这个绚丽多彩，日新月异的世界里找到了宇佐见莲子这一个唯一的知音。但即便就是这样，那位作者任然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毕生所学的词汇来编度一首少有人可以理解的轻扬慢歌。她以在那个美丽的棕色空间里的所见所闻为题材与背景，用点缀其中的花红柳绿做音符与节拍，让神话的传说做隐约的和声以四季的分差做乐章的交界，最后用自己一挥而就的钢笔连同深不见底的墨汁所有意放置的群蚁排衙的文字做演奏的交响，给这幅作品唯一的听众上演一出美轮美奂的华章。

华章为莲子开辟了一条幽静无人，若隐若现的小径，也为她在小径的尽头是一盏闪闪烁烁的灯塔，吸引着莲子在覆盖着地面的枯叶上踩踏出稀碎的声响，同时也留下一道由残叶身体构成的黑色花纹。花纹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朦胧，就像蒙上了雨后初霁时悬浮在山腰处的棉花般的雾水。
然后作为主观产物的艺术作品终究有脱离事实的成分，故而只有用不断的实践来把它们一一验证，这一切的艰难险阻自然无需多言。
莲子就遇到了这样的艰难险阻。她到达那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在西边的蓝天飞越出了一条绯粉的轨迹，也给它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摊鲜红墨水。墨水浓郁粘稠，在被它改变了色彩的云朵旁随着风儿徐徐飘荡，将太阳将要去世界的另一面的消息传播至东半球的天南海北，同时将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与树枝间的间隙伴随着丁达尔效应下忽而明朗的灰尘撒向被群星般的姹紫嫣红所点缀着的幽静空间，令行走其中的莲子在挪动脚步的过程中拖拽出残缺的长影，同时也用双脚发出队这广袤而又狭窄的空间的亲切问候，可却只换来了光线的阴暗与前路的迷茫，以及似乎在永远同她相伴而行的铁丝网般的荆棘。